郁微看着球桌上的二十來個小球,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樓蘭收回視線,笑道:“斯諾克沒那麼簡單,不過才第一天,不用記那麼多規則,我們一步步來。”
“趙璞,幫我拿根杆子。”
趙璞幾步走到牆角拿起一根球杆,獻花似的捧到郁微面前,“學弟,給你。”
郁微有些不知所措地接過,擡頭看向樓蘭。
樓蘭:“…………”
她維持着伸手的姿勢,微笑道:“我的意思是,拿給我。”
郁微連忙要遞給她,卻見樓蘭一擺手,無奈道:“算了算了,你拿着吧,我教你打台球的姿勢。”
随後樓蘭一步一步講解怎麼站立、怎麼握杆、怎麼架杆,期間伴随着趙璞不時蹦出的補充講解。
就在趙璞躍躍欲試想親身演示一下如何反手擊球的時候,樓蘭無奈地打斷道:“好了,他才第一天接觸斯諾克,不要教這麼複雜的。”
她重新擺了下球,看向郁微,示意道:“你打打看,用白球打這個紅球”
白球,紅球,球帶,三點一線。
看上去很好進球。
郁微握着球杆遲疑了一下,随後屏息凝神,俯身瞄準白球。
一杆擊出。
紅球撞到桌邊,沒打進。
郁微起身,有點郁悶地蹙起眉頭。
樓蘭評斷道:“出杆不直——肩關節和肘關節的連線與球杆方向重合,出杆的時候大臂不要動,用小臂擺動發力。”
她重新擺好球,“再試一次。”
郁微重新俯身,握杆,瞄準。
碰。
球進了。
“漂亮!”樓蘭豎起大拇指,趙璞更是鼓起掌來。
郁微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了,低頭笑笑,“是學長學姐教的好。”
他大概從沒看過這個角度的自己,不知道他垂眸時纖長的眼睫和彎起的眼角像帶了鈎子似的,挑起的弧度讓人移不開眼。
樓蘭悄悄瞥了眼旁邊站着的趙璞,果不其然正盯着郁微一個勁地看。
她在心裡暗暗歎氣,用力怼了下趙璞的肩膀,道:“幫我買瓶水去,渴了。”
趙璞正發愣呢,忽地被人怼了一下,有些恍惚回神地“啊?”了一聲。
“發什麼愣啊,我渴了,幫我出去買瓶水去。”
“哦,”趙璞不走心地應了一聲,然後又向郁微道:“學弟呢,學弟想喝什麼?”
“我不渴,謝謝學長。”
“叫我趙璞就好,我上學早,說不定還和學弟同齡呢,學弟生日是什麼時候啊?”
樓蘭忍無可忍,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出去:“你再多說一句我就要渴死了!快走快走,不要再啰嗦了!”
等她終于将趙璞連推帶搡地趕走,台球室内陡然安靜下來。
樓蘭呼出一口氣,坐到沙發上對郁微招招手:“把球杆放了吧,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郁微也猜到了樓蘭是故意支開趙璞的,放下球杆走到沙發前坐下,直視樓蘭道:“學姐請說。”
“放心,我對你沒有惡意。這間台球室我已經在學生會那邊登記過了,填的是我們三個的名字,門口的刷卡系統隻會給我們放行。”
“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在聖卡亞内無處可去,你可以來這裡——當然,我希望這樣的一天不會出現。”
郁微沉默了半晌,開口道:“學姐……你好像一直在幫我。”
“可是……為什麼?”
在聖卡亞做好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或許你聽過季世這個名字?“樓蘭緩緩問道,視線一眨不眨地注視着郁微,果然發現他皺了下眉。
“聽過。”
“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挺閑的。”
樓蘭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他确實很閑。”
“不閑的話,也沒工夫幫你。”
郁微擡頭看她。
“聖卡亞内的六十九個家族,政商軍各二十三個姓氏,其中的郁、趙、季三家更是主宰了整個聯盟的命脈。”
“我家從軍,我對季世也算了解,他沒什麼壞心思,就是人看上去不靠譜了點。”
“趙元和手上有違禁藥劑,這事你知道吧,他上次想給幾個Beta注射,結果鬧得太大被季世聽說了,季世直接過去把人揍了一頓,直到趙家長輩出面才把他拉開。”
郁微怔了一下,“是在Crown嗎?”
樓蘭挑眉:“你知道這事?”
“聽說過。”隻是沒想到打人的是季世。
“所以說嘛,季世真不是個壞人,甚至可以說是聖卡亞罕見的好人了,你不要對他有偏見。”
樓蘭想了想,補充道:“不過也不用太搭理他,他腦子不好使,正常人跟不上他的腦回路,借他的名聲狐假虎威一下就夠了,以後沒人敢當面惹你。”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什麼?”
“我和季世又不熟,借他的名聲不好吧。”
樓蘭愣了,反應過來後有點不可置信地好笑道,“什麼?别的Beta都巴不得在學校内找個大腿抱四年,到你這兒怎麼保護傘都送到手邊了還不想要?”
“郁微,你隻是個Beta,無論你有多麼聰明多麼厲害,在這個階級分明的社會,都不可能和聖卡亞的Alpha抗衡的。”
郁微眼睫一顫,低聲自語道:“是嗎。”
“是啊,”樓蘭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這不是你的錯,是社會的錯,但你改變不了這個社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