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道:“我們五爺腦子很靈光的,就是平時太忙,沒多下點功夫。”
“忙什麼?”俞平笑道,“忙着談情說愛?”
胖子打岔道:“我們公館那句話可沒變,‘我們五爺年方二二,儀表堂堂,待字閨中,潔身自好’,哪來的談情說愛?不要太風聲鶴唳了。”
麻霆君聳聳肩,笑而不語。他真會做家務事,先細細把地面整理幹淨,一眨眼又去絞抹布擦瓷磚,手腳麻利,使俞平目瞪口呆。
“看不出來,你有這麼勤快?”
他踱步到麻霆君身邊,笑道,“這少爺叫你當了,也真是浪費。”
麻霆君自信道:“再是少爺,也要學自力更生的本領,否則一點都不可靠了。不說繼承家業,怎麼對他人負責任?”
這話十足像是在諷刺談小少爺沒擔當——俞平不往心裡去,淡淡笑一笑,道:“凡有一粒灰塵,罰你晚上餓肚子。”
他也太不客氣了,麻霆君臉上卻燦爛無比。那幾人不忍直視,紛紛背過身去,俞平睨他們一眼,見三個嚴嚴實實的後腦勺,扪麻霆君的下巴,無聲地親他一口。
麻霆君也回頭偵察一番,立刻要來吻他。他退後一步,壞笑道:“唉呀,五爺這身材真好,穿冬裝都挺拔。”
阿吉立刻□□:“我們五爺可是虎背蜂腰螳螂腿,古時候的将軍都不及他!”
看一眼麻霆君眼色,又補充道:“來麻公館拜年的賓客,沒有一個說他不好的,都說五爺是他們見過最好的青年。”
俞平道:“哦,他很受歡迎?”
阿吉拍胸脯道:“像我們五爺這樣搶手貨,看準時機,早早下手。再晚些時日,不知道要被誰搶了走。”
“是。”俞平故意裝灰心,感歎道,“要配五爺這麼一個十全十美的人物,他的戀人的壓力也太大了,不知是誰這麼倒黴。”
阿吉慌張道:“怎麼能是倒黴?能夠和我們五爺喜結連理,不知道要做幾輩子的好事!”
俞平道:“福禍相依麼,說不定很辛苦。做少奶奶是要吞針的。”
一陣手忙腳亂裡,阿吉先被發配去找蘭竹蘭香了。胖子堵在門口,賠笑臉道:“李喆這小鬼太嫩,哪懂什麼愛情?他亂講一通,你可别往心裡去。”
瘦子也道:“你當了這麼久狐狸精,應當清楚,五爺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百毒不侵。李喆這小鬼太草包,幾句花言巧語就能蠱惑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少理睬他。”
俞平貌似失落地揀了張闆凳坐下,揣着手。胖子瘦子不敢上前,幹脆幫忙幹活。
後廚熱水燒開,麻霆君聽聲響,順手幫他灌了銅暖婆捂手,再去牆根拔了幾株野花,花莖擰成一股圓圈,蹲下身,套在他手指上尋開心,小聲道:“聽他們開玩笑,你五爺多好還不知道?放一萬個心。”
俞平咬着下唇笑,又彈他額頭:“沒懷疑你!”
麻霆君伏在他膝上笑一刻,吻了他的手,道:“等我一會,掃完天井,一定好好陪你。”
俞平道:“去樓上吧,天過下午就涼了。”
麻霆君道:“不是不準麼?”
俞平朝他抛媚眼:“閣樓。”
那野花戒指太軟,俞平摩梭一陣,險些散了架。想來翡翠扳指還放在樓上,又是怔怔地看了會花,把它收藏在口袋裡。
整理過天井,一行人總算回了布店。今天打烊早,要款待貴客,店面被阿吉他們理幹淨,收拾出了吃飯的桌椅。詹蘭竹在櫃上對賬,蘭香叉腰,緊張地在一旁看着。
見他們來,她熱情道:“五爺,我爹請你去廚房,再多點幾個菜。”
麻霆君道:“随便對付一口,明年還要繼續托你們幫忙的。”
蘭香笑道:“咦,這又是送年貨,又是大掃除的,晚上一口飯不多吃,豈不是我們家太不厚道?”
詹蘭竹也道:“五爺,隻要你們吃得高興,我們一點都不麻煩。”
麻霆君便喚了胖子瘦子,道:“點菜你們在行,飯不是白吃的,都去幫忙。”
又自言自語道:“樓梯也髒,還有點時間,我去擦一遍。”
阿吉忙道:“五爺,樓梯是我打掃的。”
麻霆君道:“你幹活毛手毛腳,我不放心。”
阿吉道:“樓梯是讓人踩的,打掃再幹淨,馬上又要髒了。”
平時都見他對五爺說一不二,這時偏活絡在跟前。胖子察出不對,最後回頭道:“李喆,你确實不太細心。做掃除要是不幹淨,豈還得了?我們五爺是為你好,免得落了話柄。”
蘭香撺掇阿吉去柴房揀柴火,笑道:“嗳,五爺真勤快!也不知道是誰運氣好,最後做了五少奶奶,真是有無窮盡的福好享。是不是,俞平?”
“是。”俞平輕描淡寫道,“誰是五少奶奶,當然要叫五爺來預言了。”
麻霆君笑道:“以後的事情,沒人說得準。不過我一定有決心和他白頭偕老。”
蘭香笑道:“真肉麻!”
俞平道:“這樓梯是個大工程,從哪裡開始掃?”
蘭香道:“你也是享福的,一點常識沒有,當然是從閣樓往下掃了。”
這兩人便一道往樓上走,起初還蹑手蹑腳,到後來都難以忍受,幾大階連在一起跨,恨不得有一步登天的本領。麻霆君先鑽進閣樓,俞平其後把門關得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