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四肢的繩索剛被解開,就被那人給猛地塞進一個跑輪裡。
跑輪由木頭制成,左右搖晃,若要保持平衡隻能一直滾動。
四下是潭水,郭嘉不知水深幾何。但為了避免掉下去,隻好邁開腿不停跑。
而那人就站在一旁搖着羽扇看戲,仿佛在欣賞自己的傑作。
“孔明,你來得正好。這位就是張郃将軍。張将軍,這位是我軍師,諸葛孔明。”
郭嘉回頭,隻見劉備領着張郃剛好從帳中出來,引兩人相見。
諸葛亮微微俯身,作揖道:“見過張郃将軍。”
諸葛孔明是吧。
郭嘉心裡早已将此人罵上百八十遍,發誓等自己出來就将人給宰了。
張郃瞟了眼在被關在跑輪裡奔跑的郭嘉,默默轉回頭,連忙回複道:“鄙人張郃,見過諸葛軍師。”
劉備似乎看出張郃眼中異樣的神情,連忙解釋說:“平時這龍骨水車是靠水力運作的,如今正遇竭水期,被孔明一改,牲畜和人力也可運轉。”
那小爺的體力給蜀軍軍田灌溉?
平日裡都是郭嘉戲耍他人,不想還會有被人當猴耍的一天。
張郃看着翻車,似乎感受到郭嘉号召:“鄙人曾聽聞牛耕馬馱驢拉磨,還不曾見過兔子跑翻車,軍師何苦為難一隻兔子?”
“并非是我為難這隻小兔。”諸葛亮将目光擲向跑輪上的白兔,“剛才亮上山途中遇見這隻小兔,正在偷吃我軍軍糧,還在糧袋上鑿撓出一個大洞,導緻糧食全散了。張将軍來評評理,是不是該罰一頓?”
張郃隻好賠笑:“是該給個将功折罪的機會。”
諸葛亮點點頭,繼續将目光放回張郃身上:“張将軍此次前來,可是真心相投?”
張郃拍拍胸脯:“曹賊多疑,猜忌過重。郃此次相投,自是真心。”
諸葛亮将羽扇一搖,笑道:“亮剛聽聞張将軍麾下的三千将士已經被分開編秩了,自然是信得過的,隻是怕委屈了張郃将軍。”
郭嘉雖四肢不斷跑着,卻仍不忘豎耳旁聽。
“委屈什麼?”張郃撓撓腦袋。
“之前張将軍與我軍趙雲、黃忠兩位大将旗鼓相當,如今我軍軍中暫無空位,恐怕隻能委屈張将軍做個先鋒如何?”
“沒問題,張某不怕等。”張郃爽朗笑道。
見張郃應下,劉備與諸葛亮對視一眼,相繼一笑,将張郃迎入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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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
郭嘉終究是四肢癱軟,跑了整整一個下午早已精疲力竭,忽地往側面一倒,掉在潭水當中。
咕噜咕噜——
冰冷的潭水從耳朵,鼻子裡灌入,正當郭嘉快透不過氣時,忽地那雙手又将自己撈起來,用毛巾擦幹。
“差點把你忘了,來,快吃。”諸葛亮拿過一片硬樹葉,葉子上載着一勺糟糠。
一陣涼風吹過,渾身濕透的郭嘉噴嚏連連。
郭嘉粉紅的鼻尖剛嗅上糟糠,就有一陣詭異氣味撲鼻而來。
平時在司馬懿那裡吃的是幹草和菜葉,再不濟就是蘿蔔幹,可如今——
郭嘉定睛一看,隻見葉片上盛的全是酒渣、米糠等粗劣食物,不由眉頭一皺。
“不吃我可就拿走了。”諸葛亮還從未見過挑食的兔子。
如今正值深秋,草木凋零,不吃就要餓肚子。再說,現在身處蜀營,可沒有人哄着自己吃。
好漢不吃眼前虧!
郭嘉趕緊屏住呼吸,大口大口将糟糠咽進肚子裡。
見郭嘉乖乖吃完糟糠,諸葛亮便将郭嘉抱起,緩緩走進石陣中心的篝火。
篝火熊熊燃燒,映照這一方天地。
地上,是亂世圍成的石陣,樣子與《周易》上的八卦有些相似。
亂石之間,還有許多小腿高的陶制小人分布其間。
郭嘉站得高望得遠,隻見那分布與樊城城樓上看見的有異曲同工之處。
“喬兒,當初樊城是何人破了我的十門連環陣?”
身旁一名十幾歲的少年恭敬回禀道:“回養父,據殘兵回報,是兩位從來沒見過的領帥,一人穿黑袍,一人穿白衣。”
長途跋涉,口口相傳,信息總會出現差池。
郭嘉擤擤鼻子,不知自己啥時候被形容成領帥。
既是養子,那便冠以“諸葛”之姓,單加個“喬”字。
“從未見過的領帥?”諸葛亮細細思索一番後無果,隻好略過,“曹魏果真人才輩出,報者可有說他們當日是如何破陣的?”
“好像是這樣,這樣,再從景門而出……”諸葛喬用長竿移動局内藍帽泥人的兵馬分布,忽然像是觸動了什麼機關,其餘兵馬應勢而動。
此等機關術,看得郭嘉一愣一愣的。
諸葛喬演示半天後,藍帽泥人依舊沒有破開紅帽泥人的包圍圈。
諸葛亮搖頭歎息:“算了,容我再思索片刻。喬兒,你先去問問軍中哪些人有空,通知他們一個時辰之後于觀星台議事,人不要多,六位就行。”
“是!”諸葛喬雙手抱拳,立刻退下。
待諸葛喬走後,諸葛亮複原陣法,不斷推演,試圖尋找自己的破綻。
被諸葛亮死死盯着,郭嘉壓根找不到逃跑的法子。
劉備以仁義号稱,其軍師應該也不會變态到趁兔之危。
一下午的奔跑早已害得郭嘉精疲力竭。
眼皮子越來越沉,郭嘉索性腦袋一倒,傍着諸葛亮臂膀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郭嘉打了個哈欠醒來,精力已經恢複大半。
可是眼前的諸葛亮似乎沒有什麼進展,依舊在通過各種演示尋找破解之術。
郭嘉實在無趣,忽地想起被捉之仇,猛地往人兒拇指上咬下一口。
“嘶——”諸葛亮一陣痛,趕緊松手。
郭嘉在墜地前一瞬間,猛地一翻身。
為逃出諸葛亮魔爪,郭嘉隻好沖入石陣中,卻不想觸動機關,整個石陣圍繞郭嘉為中心,忽地轉動起來。
眼見是不斷湧現的紅帽泥兵,郭嘉機敏跳開,險些無立足之地。亂陣之間,郭嘉憑借本能分辨陣法,一邊推動藍帽泥人向着記憶中的生門而去,自己則分清局勢向着極其隐蔽的景門蹿去,破開紅帽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