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太肯定是反對自己倒騰藥材的,自然不會讓女兒把錢借給她!
至于自己的娘家,叔舅姑姨們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哪裡有錢借給她呢!
其次,借了就要還,這門生意,自己從來沒接觸過。
裡面到底會有什麼樣的風險,誰也說不準!
這時候,她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來。
這個人是她的一個遠房表姐,也住在杏花村。
這表姐是個精明能幹的人,卻偏偏命苦,找了個酗酒家暴的丈夫,經常打她。
表姐不堪忍受,就離了婚,帶着兩個孩子回了娘家。
娘家嫂子容不下她們母子三個,表姐也有志氣,索性就自己倒騰起了小生意,往縣城和省城販賣山貨,主要是一些野雞野兔之類。
幾年來,表姐在村裡也蓋上了瓦房,日子過得不錯,在村民眼裡,也是個女強人。
瑞巧決定,去向這位表姐請教一下。
她去了表姐家兩趟,表姐都不在家。
乘着她家的秧苗田放水的半天功夫,她媽有時間給她帶孩子,瑞巧就上山挖貓蹄來了。
她是一刻也不敢閑着的。
山坡上,有不少老奶奶在低頭挖着貓蹄。
今天,是媽媽難得有空帶小米,自己才能抽身出來挖點貓蹄。
若是尋常,自己要帶孩子,根本沒空挖貓蹄。
董立松一個月就那點工資,又要還債,又要貼補家裡,他是指望不上了。
兜裡那兩千塊錢,還能頂多久呢?
“瑞巧,你坐在那裡發什麼呆呢?”
瑞巧一扭頭,看見表姐從山坡那邊朝自己走了過來。
表姐今年不到四十歲,生得豐滿白皙,穿得也比較時尚。
瑞巧精神一振:“表姐!我去你家找過你了。”
“我聽我媽說了,瑞巧,咱們坐下說話。”表姐說着,就來了她對面的一顆松樹底下坐着。
“表姐,我想問問你,咱們這裡中草藥的生意,好做嗎?”
表姐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好做不好做,要看行情,行情好就能掙不少錢,行情不好,就會貼不少錢。”
“那要怎麼知道行情好不好呢?”
表姐噗嗤一笑:“傻丫頭,要是都能預知行情好不好,那世上做生意的就沒有貼錢的了。”
瑞巧也意識到了自己問得實在傻氣。
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在什麼情況下,算行情不好呢?”
“行情不好,就是有貨賣不出去,市場上供應大于需求。”
瑞巧又問:“表姐,比如我花本錢收了一千斤貓蹄,要是行情不好,會怎麼樣?”
表姐說:“會砸在手裡賣不出去,過了一年,可能以後就再也賣不出去了。”
瑞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如果我跟藥廠提前簽了合同呢?”
“簽了合同,人家肯定會收,行情不好,損失是藥廠的。問題是,哪個藥廠會那麼傻?提前跟人簽合同,把風險讓自己擔着呢?”
瑞巧努力回憶着上輩子關于類似中藥生意的記憶。
她确鑿記得,是有提前簽訂合同這個事情的。
那應該是零幾年的事情了,可是,具體怎麼簽訂的,她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隻是記得她們村,還有董立松他們村都有人簽訂這樣的合同。
那時候,她已經搬到了縣城,每天家裡幼兒園的忙着,隻有逢年過節才回婆家娘家走動走動,聽到了一些零星消息,如今卻怎麼也拼湊不出來了。
她甩了甩頭,不再強迫自己去回憶這些,轉而問表姐:“表姐,你那時做山貨生意,是怎麼做起來的?”
“怎麼做起來的?一點點做起來的呗!妹妹啊!我也是被逼無奈,我一個女人家,帶着兩個孩子,杏花村我又沒口糧田了,我不做生意,我們母子三就要餓死了。”
瑞巧點了點頭,人在被逼到絕境的時候,那真的會迸發無限潛能的。
“表姐,那你販賣山貨,也要本錢吧,本錢是從哪裡來的?”瑞巧實在忍不住好奇。
表姐笑道:“我一開始哪裡有本錢?我都是自己上山沒日每夜地下套子,捕山貨,然後自己騎自行車,到縣城的飯館一家一家推銷。那些老闆看我一個女人不容易吧,慢慢就會訂我的貨,訂的貨多了,我自己捕不了那麼多了,就花錢收别人的,我賺個差價。”
“你的生意是用了幾年才越做越大的?”瑞巧緊接着問。
表姐眯縫起眼睛:“從我摸準了行情,有了靠譜的銷路,再加上有人願意給我擔保貸的時候做大的,是的瑞巧,若是借不到錢,也貸不到款的話,你的生意就永遠也别想做大!當然小本生意,溫飽是不愁的!”
說完,表姐就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上的草葉:“不早了瑞巧,我得回去做飯了。”
瑞巧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