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立松立刻上了車子,載着瑞巧,一路疾行,到了他三姨家。
三姨家的堂屋裡,此時已經滿滿一屋子人了。
董立松拉着瑞巧的手進去一看,隻見他爸媽哥嫂兩個侄兒,還有妹妹董立芳都在。他三姨跟他媽坐在一起手拉手聊着天。
看樣子,三姨今天隻請了自己一家。
三姨是個和善的老人,見小兩口來了,就招呼道:“立松,瑞巧,快坐下吃點心。”
瑞巧叫了一聲三姨,就坐到了她們對面的椅子上。
隻見桌子上滿滿都是新奇的糕點,全是瑞巧從來沒見過的,看樣子應該是那位香港表哥帶來的。
“三姨,表哥呢?”董立松實在好奇,這位素昧平生的醫學博士表哥到底長什麼樣。
“他去廚房拿暖水瓶去了,劍鋒!劍鋒啊!你表弟來了。”三姨高聲叫道。
隻聽得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媽,我正在灌開水,馬上就來哈。”
瑞巧一怔,怎麼這聲音有點耳熟呢。
稍後,隻見一個英挺的身影出現在堂屋門口。
瑞巧定睛一看,不由得吸了一口氣。
這俊朗深邃的五官,這斯文清爽的氣度,正是上次自己在走廊裡遇見的那個男人。
原來他就是三姨早年遠走香港的兒子!三姨夫姓梁,他叫梁劍鋒!
梁劍鋒見了瑞巧,也是一怔。
顯然,他也認出了瑞巧,隻不過,他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媽,這兩位就是大姨家的表弟和弟媳吧。”
這時候,董老頭就說:“立松,瑞巧,這是你劍鋒表哥,快叫表哥。”
雙方寒暄完畢,三姨就說:“劍鋒啊,這二十多年,你和你爸在香港管不到我和你姐,你大姨家可對我們幫助不少啊。”
“媽,我知道的,我很感謝大姨一家。”梁劍鋒的普通話雖然帶點港音,可是還算标準。
“這有什麼好謝的,都是至親,我們不幫,誰幫呢!”董老頭謙虛道。
胡秀秀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出發之前,公婆的一段對話。
公公說:“老婆子,難得三妹有個出息的兒子啊,聽說,他這次回鄉,連縣委書記都親自接待他了。”
胡秀秀忙問:“爸,表弟一個香港人,縣委書記接待他幹嘛?”
“你這表弟可了不得,是個美國什麼大學的醫學博士,這次回鄉,好像是要成立什麼辦事處,聽說有香港的大老闆要在咱們縣裡辦個大廠。”董老頭說。
“是嗎?”胡秀秀一下就興奮了起來:“那可以讓我和立海都去廠裡上班啊!”
董老太微笑道:“你和立海倒在其次,主要是立松,他可是大學生啊,有文化,以後想有個前途,還得指望親老表拉拔着。”
胡秀秀這才悻悻地閉了嘴。
現在,看着董立松跟梁劍鋒兩個年輕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甚歡,可自己丈夫一個老農民,跟這位尊貴的香港表弟卻說不上三句話就沒詞了。
胡秀秀心裡那個酸水啊,就咕嘟嘟往外冒。
如今,見三姨向兒子述說這些年自家照顧她們母女的恩情,想起上次侄兒的事情,她就插嘴了:“立松啊,你就應該向咱們爸媽學習,不要總是那麼妻管嚴,聽老婆的話。”
這句話猛地說出來,氣氛一下子就有些尴尬。
三姨微笑道:“秀秀,立松可不是妻管嚴,瑞巧也好着呢,你們吃糖啊。”說完,為了緩和氣氛,她就伸手 從桌子上抓了一把糖給胡秀秀。
董立芳不愧為董家第一攪屎棍,她立刻接力大嫂:“三姨,你還不知道吧,我大嫂有個侄兒,念書住在二哥家裡,可是二嫂硬是容不下,不想帶人家。”
三姨一時之間沒有接話。
董立松有些愠怒:“立芳,你說話也要注意場合,你嫂子哪裡容不下胡恒了?她根本就不住在家裡好不好!”
董立芳哼了一聲:“她不在家裡?她就是那電視機的遙控器,遙控指揮不行嗎!”
這時候,一直安靜的瑞巧說話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立芳,你說這話,可真冤枉我了。我真沒撺掇你二哥什麼呀!”
“得了吧,你不撺掇,我二哥能克扣胡恒的吃飯用錢?”董立芳得意地看了三姨一眼,覺得三姨肯定會向着自己,站在道德高地去批評一下瑞巧。
瑞巧哽聲道:“你哥不是克扣那孩子,是那孩子的爸媽一分錢生活費都不給,你哥實在沒錢了供不起了啊!”
“錢都被你拿回娘家去了,我二哥當然供不起了!”董立芳一臉理直氣壯。
“你——”瑞巧一隻手指着小姑子,一直手捂住了肚子,臉上出現了痛苦的表情。
董立松刷地一下站了起來,一把抱住了瑞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