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鍋出爐的饅頭片做得很成功，賣相甚佳，擱在油鍋旁的盤子裡。

隻是摸起來外殼已經涼了，不再酥脆，變得堅硬。

——因為始終無人來買。

與清晨相比，圍在小食攤周邊的末世人變得更多了。就連對面垃圾山下的闆房，也冒出了一個人頭，朝客棧這邊張望。

但他們隻是雙眼直勾勾地盯着饅頭片，一動不動，仿佛在欣賞什麼神奇的表演。

間或有人看看姜秋來和她身後的五星級客棧。

可是沒有一個末世人，敢做第一個吃饅頭片的人。

姜秋來委屈巴巴，為了證明油炸饅頭片安全無毒可食用，她已經當衆表演，吃了好幾片下去。

這會兒飽得直打嗝，還得像帶貨主播那樣介紹産品。

……

“現炸饅頭片，又香又脆，真的好～好～吃～！”

“有面有蛋，營養豐富，歡迎品嘗，前十位免費！”

……

“這個饅頭片很好吃的，沒有毒，很營養！”始終無人上前，姜秋來開始有些詞窮。

就在這時，人潮洶湧處傳來一句年輕男人的聲音，低沉溫潤有磁性。

“多少錢啊？”

姜秋來猛一頓，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忘記報價格，這可是最關鍵的環節啊！

小時候在城隍廟買奶茶的回憶湧入腦海，猶如神助一般，她飛快轉身回到客棧。

在前廳的吧台下面，找到了一個不知道誰留下來的錄音喇叭。

推開開關，還有電。

秦樾生混在人群裡，看見姜秋來喜滋滋地抱着個大喇叭跑出來。

對着按鈕操作了一番，那喇叭竟開始鬼畜循環播放。

……

“黃金炸饅頭，三貝殼兩大塊！”

“黃金炸饅頭，三貝殼兩大塊！”

“黃金炸饅頭，三貝殼兩大塊！”

……

幾個好奇小朋友終于禁不住誘惑，拖着百般不情願的家長走上前。

姜秋來滿臉希冀：“小朋友要嘗嘗嗎？免費的！來幾個？”

“這真的能吃嗎？”一個年輕母親憂心忡忡地問，“我們從小就喝營養液，孩子也是，這樣的食物隻有五大幫派那樣的顯赫貴族才吃得上……”

“是啊，這也太香了，從沒見過呀！”另一個年輕媽媽也皺着眉頭，緊緊按住自家兒子伸向饅頭片的小手。

“您看，我都吃了好幾片，什麼事都沒有！”姜秋來抹一抹嘴角的油漬，“嘗一嘗吧！”

可是那幾個年輕媽媽隻是抱緊了孩子，往人群裡走。

姜秋來歎了口氣，沒想到出師這般不利，可見種田文裡總上演女主角靠廚藝一鳴驚人的橋段，不是本本奏效。

饅頭片變不出更多花樣了，人潮漸漸散去。

正在此時，一個瘦骨伶仃的小女孩拖着鼻涕，走到攤前。

“姐姐，”她眨巴着大眼睛，神情倔強，“我真的好餓，可以讓我吃一片嗎？”

姜秋來連連點頭，拿起一片饅頭，用紙包了，塞進小女孩手中。

這小女孩看起來有些面熟，姜秋來一回想，正是前兩日在集市上見到的，那個被家人用一根金條的價格賣掉的大閨女。

小女孩用手背擤了擤鼻涕，接過饅頭片就啃了一大口，霎時間，眼淚就簌簌掉了下來。

衆人見有勇士買姜秋來的小吃，也駐足回首觀看。

隻見那小女孩一邊大口地嚼着饅頭片，一邊嚎啕大哭，豆大的眼淚落下來。

“嗚嗚嗚嗚，太好吃了——！！！”

“慢慢吃，别噎着！”姜秋來哭笑不得，拿兩張紙巾塞進小女孩手裡，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她身邊的桌子上。

圍觀的末世人見小女孩直到吃完也沒有任何異狀，人群中出現了讨論聲，更有膽子大的，擠到炸好的饅頭片跟前挑挑揀揀。

不一會兒，免費品嘗的十個名額就搶光了。

行情兀然變好，姜秋來喜不自勝，她趕緊把之前準備好的小牌子樹在油鍋前，撸起袖子片好饅頭，準備開炸第二鍋。

嘴上還不忘叮囑：“三貝殼兩大塊，請各位客人這邊排隊！”

十米開外的秦樾生踟躇了。

他倒是很想嘗一嘗這位客棧老闆娘的手藝。

其實月升幫有自己的大廚，末世人吃不到的珍馐對他來說便是家常便飯。

隻是這樣有趣的玩意兒，未曾見過的叫賣方式，對他來說像看戲一樣好玩。

秦樾生向前邁了一步，忽想起這一日，他沒有易容。

這客棧老闆娘，會認出他是那天在客棧中繳械投降的男子麼？

他不敢下定論，幹脆略一拂衣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