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峒就要尿了褲子,“冤枉!冤枉!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相公!我看此事蹊跷,不可武斷,慢慢再問不遲。”孟羽翾眉頭深深,急言勸解。
陳天右臂一推,将方思峒摔下,轉頭看向孟羽翾,“你有何見解?”
孟羽翾不緊不慢,泰然自若,“經書突然遺失,我想,有兩種可能,其一,是我聖龍門中,出了叛徒。其二,七日前,壇中,曾有竊賊闖入,不知這兩件事,是否有所關聯?隻要一一排查,相信不久,便會水落石出。”
“臭娘們兒!你爺爺的!!為了那個小白臉,居然想把髒水往老子身上潑,果然是婊子無情!呸!!”說到一一排查,韋小寶心裡,有些發慌,待會兒,無論搜起身來,還是再行提到坤龍舵,跟項海之事,自己,都脫不了幹系,更不用說眼下,他還有金钗在身,這樣下去,非拆穿西洋鏡不可,當即唉聲歎氣,插起話來,“唉,想不到經書,竟然不翼而飛,這下,可難辦了……”
陳天趕忙上來求情,“白龍使,屬下一時不察,導緻經書遺失,實難辭其咎。不如請白龍使,在壇中小住幾日,屬下,一定廢寝忘食,徹查到底,待抓到竊賊,就交由白龍使發落,再請白龍使,将經書轉呈教主。其實,教主多年以來,也一直在命我聖龍門,秘尋不死長春之法,現在一切玄機,盡懸經書之中,也可以說,是殊途同歸,教主那邊……”
“哎,教主那邊,倒是無妨,不過,我還有要事在身,白龍副使,也一定在找我,實在不便久留。不如這樣吧,經書突然遺失,我看一時半會兒,也不見得會有什麼眉目,等鄭三和劉環,找到正紅旗經書,我再一并,轉呈教主好了,他們怎麼說,也是聖龍門的人,功勞嘛,自然還是你們的,到時,我再向教主進言求情,不知聖龍使,意下如何?”
眼中光華盛甚,陳天滿心歡喜,應道:“白龍使說的是!屆時,我一定跟白龍使一同前去,拜見教主。”
韋小寶抿嘴一笑,挑起了眉,“說起來,小弟,也有一事相求,不知……”
“白龍使但說無妨,屬下,定當竭盡全力!”
“教主曾說,聖龍使,不但武功精絕,更是醉心于此,也正因為這樣,我才将經書的秘密,直言相告。皇上,待我恩重如山,我韋小寶能有今天,全憑皇恩浩蕩,與教主,和夫人擡愛提拔,忘恩負義之事,我死都不會做的啊。教主想要的,不過是這書中,所秘藏的長春之法,而聖龍使你,相信,是對其中的武功,更加傾心吧。我呢,隻想在這兩方之間,求得一份安穩,延年益壽,升官發财,不如,我們各取所需,不知聖龍使,肯不肯答應?”
陳天聽言,知這絕非,是洪安通授意,“他竟敢擅自做主,是故意給我留個把柄,好博取我的信任麼?可是……”
心下疑惑陡生,陳天見禮道:“久聞白龍使,為人慷慨,義薄雲天,實在佩服!隻是白龍使,既不願有負皇恩,又何以,替教主尋找經書,和其中奧秘呢?此事事關重大,請恕屬下冒昧!”
韋小寶,有些不好意思地清淺一笑,“這世上,有誰會和錢财,還有長壽過不去的呢?早在幾年前,教主,就已受羅刹蘇菲亞公主冊封,成為管理東方鞑靼的伯爵,風光無限。現在唯二的心願,就是重振我教,福壽綿長。這兩件事嘛,自然,還需諸位兄弟,大力相助才是,小弟在宮中,當差多年,對宮裡情況,再熟悉不過。再過不久,我就要返回宮中,繼續查探,相信一定,會有所收獲。聖龍門,隻要不再動謀害皇上的念頭,不把宮裡,攪得亂七八糟,不單我的性命,可以無憂,到時功勞嘛,自然,也會有聖龍門的一份。不過,要是聖龍使,覺得為難的話,将我這條命,拿去便是,總之恩将仇報,出賣兄弟的事,我韋小寶死也不做!”說罷,他閉了雙眼,大義凜然,如淵渟嶽峙,昂首而立。
此番豪言壯語,表面上,是以死相求,實則根本沒有絲毫,選擇的餘地。殺死韋小寶,固易如反掌,可鄭三,劉環呢?白龍副使呢?事已至此,自己如何,能攜着衆人,從老賊的陰影之下,全身而退?更不必說集齊經書,練就神功了。現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和韋小寶,結成同盟,一面,找回丢失的經書,一面繼續搜尋。如此,既可立功,讓聖龍門站穩腳跟,又可武功大進。就算老賊,日後興師問罪,也有了與之相抗的底氣。韋小寶,是老賊跟前的紅人,與當今聖上,又似金蘭之交,自己,要能跟他攀上關系……更何況,自己從來,就沒有過謀反之思,這穩操勝券的買賣,實是千載難逢。
陳天喜顔粲粲,開懷大笑着,輕輕,拍了拍韋小寶的肩膀,“韋兄弟果然講義氣,我陳天能夠認識你,實在三生有幸!我看,我們也别白龍使長,聖龍使短的了,如果韋兄弟不嫌棄的話,從今往後,你我,就以兄弟相稱,共謀大事。”
韋小寶睜開雙眼,抱拳道:“聖龍使如此美意,小弟受寵若驚。不過,小弟出身卑微,見識淺薄,隻怕,實在高攀不起,更怕日後,有辱了兄長威名。我看,還是正事要緊,結拜之事,再從長計議不遲。”
“哼!老子要跟你做了兄弟,将來娶了翾妹,豈不成了第二個方思峒?!”
适才一摔,痛及髒腑,方思峒剛得艱難起身,又被陳天,差去取酒。
“韋兄弟,我們有緣相識,又将一同,為教主效力,喝上一碗,總不打緊吧,還望韋兄弟賞光啊。”
“啊,小弟榮幸之至。”
方思峒拖着傷軀,踩動腳下石磚,取了美酒,為二人斟滿。韋小寶,在他身上撫了一下,笑道:“有勞方副使了,小弟,先敬聖龍使一碗!”說着雙碗一碰,發出泠泠脆響。
陳天,見碗中蕩出的酒,翻起層層白沫,雖似煙花一現,卻前赴後繼,驟然大驚,一把奪過,翻腕一挑,砸向方思峒臉上,“畜生!敢給老子下毒?!”
“啊!我沒有!”方思峒驚慌失措,手忙腳亂,強忍疼痛,退出幾步,卻聽“叮咚”一聲,一支金钗,從身上掉落下來。
“哇!這支钗,好漂亮啊!”
“你!!”見這定情的金钗,到了方思峒手中,陳天怒不可遏,雙目,直似兩條火龍,“你竟敢勾引老子的女人?!!”
舉步維艱的方思峒,霎時癫狂起來,隻在口中高喊:“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下毒啊!!”
“相公!不要!!你聽我解釋……”孟羽翾,緊緊抓着陳天手臂,急切地懇求,隻盼他,能夠冷靜下來,自己再編個謊言,為方思峒開脫。
“方副使,你說下毒的事你沒做,那就是勾引大哥女人的事,你有做喽?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嘛,這麼不講義氣!實在太過分了!!”韋小寶心中,一陣壞笑,“哈哈,這下你還不死?”
原來,适才倒酒其間,他已在暗中,将從孟羽翾房裡,順走的金钗,學着項海拿糕點的手法,神不知鬼不覺,放在了方思峒身上,又在向陳天敬酒之時,出了老千,手指,沾了明空大師的藥粉,造出了下毒的假象。
“老子宰了你!!”陳天目眦盡裂,已然失了心智,将孟羽翾掙開,吼叫着朝方思峒撲去,誓要在一招之内,取了他的性命。
一具身軀,忽憑空飛來,陳天迎面掠開,定睛一悄,竟是先前,帶人離去的徐明,隻不過如今,已是一具死屍。
“是誰?給老子滾出來!!”陳天怒目切齒,吼叫之聲,有如雷霆萬鈞。
“哈哈哈哈……原來方副使口中的海誓山盟,不隻雞鳴狗盜,更有勾引大嫂,企圖毒害義兄,果然是大丈夫,真好漢!令本座,大開眼界!!哈哈哈哈……”振聾發聩的獰笑,從暗中飄來,衆人,被震得難以抵擋,有的捂着耳朵,有的撫着胸口,痛楚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