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愛華忍不住笑了：“我們的每個房間都差不多有以前老家的一棟房子這麼大了。”

姜麗華感歎道：“我就說嘛，一個人躺着怎麼就越躺越害怕呢！而且房間裡隻有一張床跟一個衣櫃，空蕩蕩的，看着就更吓人了。”

姜愛華道：“等明年吧，明年家裡有錢了，就給你添一套專門寫作業的桌椅，讓你在房間裡也能安安靜靜地讀書寫字。”

姜麗華高興地答應了，她九月份升了初二，姜愛華對她嚴格了許多，不時要過問她的功課，她的成績提高了很多，已經處于班級裡的中上遊了。

但這還不夠，姜愛華想讓她考進甯安縣城最好的一中，她現在的成績還遠遠夠不上。

正沉思着要怎麼跟她說，姜麗華已經先開口了：“姐，我問你一件事。”

姜愛華一愣：“什麼事？你說吧。”

姜麗華道：“姐，你是不是很不喜歡媽？”

姜愛華猝然一驚，她不喜歡羅家珍這事竟然這麼明顯嗎？竟然連13歲的麗華都感受到了？

但她沒有貿然否認，反而是思考了幾秒鐘後慎重地開口了：“你說得沒錯，因為媽太讓我失望了……”

姜麗華就歎了口氣：“我知道的，自從媽瞞着你偷偷地把月華送走了，你回來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好像幹什麼事都在防着她。”

姜愛華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月華，已經一歲八個月了，被她一直精心喂養着，臉上的青黃之色早就沒有了，冬天又沒有大太陽曬，皮膚也養白了，現在是一個粉粉嫩嫩又胖乎乎的小寶寶，走在路上都有人稀罕：“如果月華真的沒找回來，我可能真的一輩子都沒辦法原諒媽。”

姜麗華也隔空看了月華一眼，嘟起了嘴：“姐你可偏心月華了，什麼好的都留給她，我都吃醋了。”

姜愛華笑道：“妹妹才一歲多，你也要吃醋。”

姜麗華難得撒嬌：“你太疼她了，小心把她養壞了。”

姜愛華笑道：“不會的，等她懂事了，我會教她做人的道理，也送她去上最好的學校，讓她努力讀書，做一個明事理的人。”

姜麗華現在信任姜愛華更甚于信任姜成才夫妻，因為大姐曾經對她承諾過的事都一一實現了，此時在小少女的心裡，大姐是最有權威的，但大姐對媽媽有意見還是讓她有點不安：“姐，媽就是那樣的個性，她沒有壞心的，你不要氣她太久。”

姜愛華靜靜地看着姜麗華，忽然開口道：“麗華，其實你也不贊同媽的很多想法，對嗎？”

姜麗華毫不猶豫道：“那當然，像她今天說的什麼要買一頭牛，她跟爸上班拿那麼高的工資，為什麼還要想着回來種地？買牛？虧她想得出來……”

姜愛華道：“因為她内心是想着要辭職回家什麼都不幹的，所以她想用買一頭牛這個借口讓自己有回家的理由。”

姜麗華吃了一驚：“姐——”

姜愛華道：“其實我能理解她，她活到四十歲，從來沒有像這半年這樣辛苦地每天要上班賺錢，所以她打心眼裡是讨厭去上班的，想方設法想要回來，她覺得反正房子都建起來了，她為什麼不能在家待着什麼都不幹？”

姜麗華的眉頭皺了起來。

媽怎麼能這樣呢？家裡還有這麼多的債沒有還清，大姐天天要帶月華，要管着家裡的500隻雞，還要看着修房子的事，比媽要忙一百倍不止，但大姐都從來沒有叫過累，她當媽的怎麼這個時候就要想着躲懶？

姜愛華細細地分析給姜麗華聽：“人人都想躲懶，但你要知道，我們本來就很窮了，如果還懶，那人生就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媽有這樣的想法不奇怪，但我們家還遠遠沒到要退休享福的時候，經濟情況才剛剛好轉一點，但其實并沒有好轉多少，我們還欠着債，你還要上學，還有月華……未來我們還需要很多很多的錢，媽這個時候不能撂挑子不幹了。”

姜麗華憤憤道：“她不想幹就算了，她還叫爸一起不要幹，以前就是這樣，爸想幹點什麼，她要麼就畏首畏尾怕這怕那的，要麼就阻止爸不要幹，爸也是什麼都就着她，不然我們家怎麼會窮成這樣！”

姜愛華道：“媽沒什麼文化，耳根子又軟，所以家裡有什麼大事是不能讓她來決定的，也不能讓她影響了爸的想法……”說到這裡，她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我們這樣好不好，以後家裡的大事，采取投票的制度，除了月華，我們每人都有一票，得三張以上的同意票，那就去做，如果兩張以上的反對票，那就不做，你覺得這樣行不行？”

投票？她也有份嗎？姜麗華興奮起來：“好呀好呀，我覺得這樣好，姐你最有主意了，我們隻要讓爸站到我們這邊來，那媽的好多蠢想法就沒辦法實施了……”

姜愛華拍拍她的腦袋：“好了，别太興奮了，等下把月華吵醒，大家都不用睡了，等我想一個章程，定個規矩，以後家裡有什麼大事就通過投票來決定好了。”

第二天起來，姜愛華在全家吃早餐的時候把這項提議說了：“以後我們家超過500塊錢的支出，包括但不限于送禮、借錢、辭職、買東西，都用投票來決定怎麼樣？”

姜成才跟羅家珍糊塗了：“為什麼要投票？家裡現在是你當家，不是當得挺好的嗎？”

姜愛華道：“我也不可能永遠沒有犯錯的時候啊，而且我當家也不能家裡什麼事都說了算呀，最好的辦法就是大家拿出來讨論，超過三票同意的就通過，超過兩票反對的就不通過，這樣大家就都有權力決定家裡的大事了。就像昨天媽說想買牛，一頭成年的牛價值兩千多塊錢，這個就是大事，需要全家人知情而且投票決定要不要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