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你一起赴宴。”
姜雪松立馬狐疑地看着他,他們之間那點微薄的信任已經消失殆盡了,現在李書衍在她心裡是頭一個要提防的對象。
“你且聽我說,”李書衍聲音低低的,落在她的耳朵裡,“趙韓南在荊州就是個土皇帝,你若是和他硬碰硬,難免會吃虧。”
“不如裝出一副不懂世事的模樣,麻痹他,這種人留着也是禍害百姓,倒不如查個幹淨,還荊州百姓一個公道。”
李書衍聲音輕緩,一步步地給她設圈套。
“可這和帶你赴宴有何關系?你若是被人認出來,不是更麻煩?”
姜雪松不吃他這招,邏輯清晰地反駁。
李書衍避重就輕地舉起手中的面具,揮了揮道:“戴着它就好了,我平日裡也深居簡出,見過我的人不多。”
姜雪松不理會他無理的要求,繞開自顧地往前走。
“姜雪松。”
聽到他出聲叫自己,停下腳步,回身看着他。
“你信我一次,我不會害你。”他眼神意味不明,夕陽打在身上顯得他更加落寞,聲音誠懇近乎請求地說道。
姜雪松輕歎一聲,歎自己的不争氣。
她實在沒辦法對着這樣一張臉說出拒絕的話。
李書衍嘴角勾了勾,明顯情緒好了一些,把面具按在臉上,跟着她上了馬車。
此次出行姜雪松帶的人不多,除了袁府的兩個侍衛還有李書衍硬塞進來的紀元在沒有别人。
馬車裡姜雪松正色道:“約法三章,第一不許随意開口,第二不能暴露身份,第三……”
李書衍側眸看着她,嘴角帶笑,聲音輕柔地“嗯”了一聲,問道:“第三是什麼?”
姜雪松看着他面具下的半張側臉,緊緻沒有一絲贅肉,銀色的面具給他添了幾分俊俏,這麼一看比平時更好看。
回過神來,姜雪松的臉慢慢染上紅暈,回過頭坐正身子,開口道:“總之一切以我為主。”
“好”他答應得倒是痛快,見姜雪松的耳後慢一步也燒了起來,原本平靜的眼神泛起波瀾,壓抑住上揚的嘴角,開口道:
“姜雪松,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的關系似乎近了一些。”
“?”
“從前你與我說話還是客客氣氣的,現在倒是随意不少。”
當然了,這種變化,他求之不得。
姜雪松用手輕輕扇着風,企圖降低一點臉上的溫度,脫口道:“是殿下平易近人。”
這馬屁拍得真不走心,她還是不太擅長做這種事情。
李書衍略帶嫌棄地歎了一聲,繼續道:“其實你可以不用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模樣對待我,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總不會害你的。”
姜雪松順着思緒回想起那日的場景,他靠在自己肩頭,大口地嘔着血,憐憫之情轉瞬消失。
身子微微遠離,一副不信任的模樣,聲音冷淡地開口:
“殿下不也有好多事情瞞着我嗎?。”
她這話就差直接說李書衍心眼子多了。
李書衍掃了一眼,把頭轉向車外,聲音輕的連他自己都有些聽不真切,開口道:“日後會告訴你的。”
心裡反複琢磨着她剛才說的話,倒是有幾分親切的意味。
在自己心裡姜雪松就該是這樣牙尖嘴利不服輸的鮮活模樣,而不是成日闆着臉裝什麼穩重。
随後又想到自己,情緒消沉下去。姜雪松沒空關注他,因為已經到了趙韓南的府邸。
馬車停穩,姜雪松跟李書衍一前一後地下了馬車。
擡眼往那匾額上看去,倒是氣派,趁着天光還沒散盡欣賞了一下趙家的琉璃玉瓦。
倆人相視一眼,開始扮演約定好的角色——一個被趕鴨子上架的無能官員。
姜雪松到底是沒幹過這樣的事,脊背挺得筆直,繃着一張臉,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她是廢物。
李書衍貼近,在她耳後輕聲說道:“放松。”
姜雪松感受着耳後的熱氣,臉上擠出一抹笑容,看向迎面走來的師明玉。
“姜大人,有失遠迎。”他又換了一身衣服,但還是白色,隻是不過多了些暗紋,看着更顯貴氣。
說話的時候打量了一眼身後的李書衍,匆匆一瞥沒表現出太多的疑惑,笑着伸手道:“姜大人,裡面請,刺史在前堂等您。”
姜雪松颔首,盡量表現得随和一些,跟着他的步伐往裡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