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鳴嘴角噙起一抹得意的笑,看向李書德目光中帶了幾分挑釁。
走近幾步笑裡藏刀道:“桓王殿下好像很在意姜雪松啊?”
李書德冷哼一聲,不拿正眼瞧他:“哪裡,順國公年紀大,難保不會看花了眼。”
“哼,她姜雪松若是辦好了這差事自然是得道升天,若是辦不好……你還會像現在這樣護着她嗎?”
裴鳴丢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徒留李書德在原地,他不願意姜雪松去赈災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大周的鎮撫使曆來都是一個極具風險的職位。
若是幹不好,輕則罷免職位永不錄用,重則小命都留不住。
擔心的不止他一個,剛一散朝,許念就把姜雪松拉到一旁。
兩人邊走邊開口:“師妹,你若是不願意去荊州,師兄幫你想想辦法。”
姜雪松盯着腳下的石闆路,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到哪去了,許念停下看着她。
姜雪松擡起頭茫然地回應:“怎麼了?師兄。”
“合着我剛才說了那麼多你都沒聽進去啊!”許念無奈地搖搖頭,自嘲道,“得,我這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姜雪松自知理虧,抱歉道:“師兄别介意,我這心裡有事,想着想着就走神了。”
許念輕呼一聲:“哎,誰叫我就是操心的命!”
說着睨了一眼,擔憂地開口,“師妹,這鎮撫使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大周開國到現在不下百人的鎮撫使,大多沒有好下場。”
“師兄不是吓唬你,實在是這赈災一事太好動手腳了。糧食少給你點、鼓動百姓暴亂、沒和地方官員搞好關系,他們參你一本,哪件都夠你喝一壺的。”
姜雪松低下頭,神色晦暗不明,剛才裴鳴那個态度,她也多半猜到了,估計是特意給自己設下的陷阱。
“師妹,我幫你想辦法。”許念眼神堅定地保證。
姜雪松伸手制止他,抿嘴微笑道:“師兄,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龍潭虎穴我也得去闖一闖,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許念扭頭,身子往後仰,有些懷疑地看着她:“師妹,你别勉強自己。”
姜雪松輕輕點頭,示意他安心,湊近了壓低聲音說:“師兄,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幫我查一下永裕太子的死因。”
永裕太子也就是李樂安的父親。
許念想都沒想地點頭應下,姜雪松斟酌一下用詞,開口道:
“前幾日我審問黃元載的時候,他曾說,永裕太子的死,疑似和裴鳴有關。”
許念被這話驚得說不出來話,盯着她的眼睛看,企圖分辨信息的真假,嘴巴嗫嚅。
姜雪松挺直脊背,正色道:“我當時也被這消息驚得說不出來話,師兄,這件事就拜托給你了,若我在荊州有什麼事,全靠你來救我了。”
她語氣輕松,盡量把話說得俏皮一點,去荊州的事大概率沒什麼轉圜的餘地,倒不如用好心态面對。
許念頗為鄭重地點頭,提起一口氣,承諾道:“師妹,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查明白。”
姜雪松嘴角輕輕扯起,嗯了一聲。
紫宸殿裡,李樂安坐在書案後,肩膀緊縮,臉上瞧不出喜色。
裴鳴也瞧見了李樂安的臉色,有心調和一下氣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悠悠道:“陛下對我任命姜雪松的事情怎麼看?”
李樂安嘴角僵硬,書案下的手捏了一下,強撐起笑容道:“外祖這麼安排一定是有理由的,外祖總不會害我的。”
“嗯”裴鳴也不打算和他解釋什麼,哀歎一聲,轉了話題道:“你母親最近一直在吃齋念佛,瞧着都消瘦了”
李樂安眸子裡染上一抹水色,聲音冷漠地開口:“太後福澤深厚。”
裴鳴雙眼蒙上一層寒意,眉心微微動了一下,忍不住教導道:
“陛下,那是你的生身母親,從前她糊塗,可能對你不夠好,你也别往心裡去。”
想起自己女兒從前的糊塗模樣,也不忍心苛責李樂安,勸慰道:“親母子沒有隔夜仇,有時間去看看你母親吧。”
李樂安眉眼閃過厭惡,若不是裴鳴提起,他都快把那個母親忘了,面上仍舊恭順,坐直身體開口道:“好。”
裴鳴輕歎一聲,開口說正事:“陛下還不知道吧,姜雪松已經被李書德招攏了過去。”
李樂安神色淡淡,沒有表現出來太多的震驚,隻是問道:“外祖是要除掉她嗎?”
“陛下好像對這件事一點不好奇。”裴鳴見他反應,忍不住地懷疑。
李樂安苦笑道:“四皇叔手裡有兵,年歲也大,不像我,隻不過是個……”
李樂安把傀儡皇帝咽回去,擡眸盯着裴鳴的臉,見他果然有些尴尬地輕咳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