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确實如此。”
啪的一聲,李樂安把折子摔在書案上,怒意更甚,嘴裡念念有詞道:
“好大的膽子,禦史大夫呢?黃元載貪得這麼多,你們禦史台還沒發現?”
“臣惶恐。”
說着一個個子稍矮的官員立馬跪下請罪道:“陛下實在是黃元載太過可惡,蒙蔽了禦史台的眼睛。”
其實他私下裡也和黃元載交好,對那些事也就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不做得太過分就行。
沒想到東窗事發,還差點把自己牽扯進去,心裡把黃元載罵了一通,戰戰兢兢地請罪。
“蒙蔽了你的眼睛?那要你們禦史台有何用?若是所有監察禦史都被蒙了眼,哪日逆賊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你也不知道!”
他這頓含沙射影的說法惹得李書德側目。
禦史大夫趕忙把頭磕在地上,請罪道:“臣有罪。”
李樂安嘴角輕輕一咧,指着他,對沈溫從說道:“連他一塊查查。”
“是,陛下。”
禦史大夫以為李樂安抓到他的小辮子了,趕緊哭嚎道:“陛下饒命啊,臣知錯了。”
裴鳴聽着他的叫喊聲,臉色更黑,眼睛周圍的肌肉輕微抽動,忍住這口氣。
他這些年能混到丞相的位置,少不了黃元載拿錢打點。
有些人收了贓款雖然明面上沒站到自己這邊,可卻是偏着自己的,就比如這禦史大夫。
李樂安眉頭一皺,福祿立馬心領神會地招呼金吾衛把人拖走,那禦史大夫也是個膽小的,拖走的時候直接吓暈了過去。
姜雪松微微回頭看了一眼被拖走的人,心裡對李樂安的看法又變了一些,看來他也不是那麼糊塗。
李樂安眼睛微轉,仔細打量着裴鳴的臉色,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裴鳴仰起頭迎上他的目光,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他忽然意識到,面前的少年君王似乎長大了一些,想要逃脫出自己的控制。
“這是朕登基以來第一件大案,務必仔細辦,将與黃元載有關官員一律嚴查,情節嚴重者,斬立決。主犯黃元載,罰沒家産,淩遲處死。”
李樂安雙手按在面前的書案上,這樣看他,倒是多了幾分帝王之氣,聲音緩慢卻有力量,一雙明亮的眸子巡視着下首的官員。
“若有自首者,酌情處理。”用手指重重地敲擊兩下書案,咚咚聲音印在那些貪污人的心裡。
有知道實情的官員相互對視一眼,陛下這态度,莫不是已經拿到黃元載的賬冊了。
“傳朕旨意,封丞相裴鳴為順國公,監察戶部貪污案。”
裴鳴被他這賞賜一時間弄得不知所措,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謝恩道:“微臣謝陛下恩典。”
等裴鳴站起身時,明顯能感覺身後像刀子一樣的目光朝自己飛來。
本來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大家想着一起渡過難關,如今可倒好,他倒是封了爵位,還負責監督貪污案。
說不定那賬冊就是他交給陛下的,好保全自己。
裴鳴緊咬着牙關,他現在聽不進去其他的,隻想着等一會兒下朝,揪住李樂安問個清楚。
李書德聽到這旨意,臉色也不好看,案子由裴鳴監察,那自己不是等着旁人潑髒水嗎?
李樂安躲開裴鳴的目光,繼續下旨道:“太白院長可在?”
姜雪松聽見自己的名字,把心提起來,走上前些,說道:“臣在。”
“此案由你全權負責。”
這下不光裴鳴了,朝堂上的官員都有些看不懂他這操作了,把這麼重要的案子就交給了一個剛進大理寺的小丫頭?
“微臣領旨。”姜雪松接下這差事,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李樂安神情一變,問道:“你如今是什麼官職來着?”
“回陛下,微臣是六品上的大理寺丞。”姜雪松回道。
“傳朕旨意,晉姜雪松為大理寺少卿,有便宜行事之權。”
吏部尚書立馬站出來,出聲阻止道:“陛下容禀,如今大理寺已有兩位少卿,再設一個少卿之位,于理不合。”
李樂安哦了一聲,故作為難的模樣,思慮了一會才道:“那就拔擢許念為禦史大夫,這下少卿的位置就空出來了吧。”
李樂安話說得随意,好像隻是按心情安排的。
許念臉上看不出半點波瀾,身體微微挺直了一些,走到中間謝恩道:“臣領旨。”
許念答應得太快了,以至于吏部尚書還沒來得及回話呢,看着走到身旁的許念,開口道“這……”
李樂安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就按朕說的辦。”
“是,陛下。”吏部尚書隻能乖順地應道。
“可還有事要奏?”李樂安出聲問道。
下面的官員各懷心事,哪還有心情管其他的,“退朝。”福祿的聲音适時出現。
裴鳴起身的第一時間就去追皇帝,以至于其他人都沒機會找他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