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松安慰道:“師兄能從高門中殺出來,已是天之驕子。”
她把目光轉向迎面走來的金氏兄妹,輕聲道:“說不準未來,有更多的寒門都能像師兄這樣殺出來。到那時,或許就沒八大家一說了。”
許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總覺得自己對這個師妹的了解還不夠多。
“許兄”金靈均人還未至,聲已先到。
姜雪松看着面前的二人,雖說是雙生子,長相卻各不相同。金靈均長得很俊朗,若往他眉間點一紅點,說是哪位神仙座下的仙童,也有人信。
金靈兒則被稱為京城第一美人,豔若桃李,麗質天成,仿佛天生就該是上位者的模樣。
許念站起身,客氣地擡手回道:“金大人。”他和金靈均算不上太熟悉,平時隻在公事上有過接觸。
兩兄妹進了這小亭子,金靈均客氣地對着姜雪松微微颔首,簡單地打了招呼,随後示意許念和他到旁邊小叙。
“姜小姐”金靈兒眉眼彎彎,笑意在臉上漾開,聲音輕柔的喚了一聲。
姜雪松起身轉向她,雖然知道金靈兒長得漂亮,但這麼近距離地看一眼,仍被驚豔得說不出話來。她客氣地回道:“金小姐。”
察覺出她的疏離,金靈兒臉上沒有半分變化,繼續得體地柔聲道:“今日一見,才明白姜小姐的與衆不同。”
說着美眸上下打量一圈,輕聲道:“姜小姐身上有種堅韌的生命力,我喜歡。人們常說北地苦寒,可我卻覺得,越是艱苦的地方越磨煉人的心性。”
如果說金靈兒是用真金白銀堆砌起來的牡丹,那姜雪松就是在冰天雪地裡傲然生長的松樹。不必比較,各有千秋。
漂亮的人總歸是會受到優待,姜雪松隻看了她一眼,臉上的冷意就少了一些,輕聲回道:“多謝。”
金靈兒巧笑倩兮,把話題扯到正在說話的兩人身上:“京中有人玩笑說,在家裡,哥哥與我是雙生子;在朝堂上,與許大人是雙生子。”
這話倒也不假,兩人的身量差不多,長相都不差,又都是狀元,說是親兄弟說不準都有人信。
姜雪松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那兩人還在熱絡地讨論着什麼,她出聲道:“一科兩狀元,美談一樁。”
金靈兒輕哼一聲,似乎帶着幾分嗔怪地瞟了他哥一眼,嘴上抱怨道:“我哥他呀,就是呆子一個。我母親說他讀聖賢書讀傻了,成日裡恨不得住在公堂裡。”
“聊上公事哪還顧念别的,就是我父親也得被他勸誡半晌。”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瞬的羨慕之意,快的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金靈均為人正直,甚至正直得有些過頭了,一心做純臣,金靈兒說他死闆也不無道理。
金靈兒水蔥似的指甲輕撫臉頰,有意拉近關系地說:“我哥他長得正氣,不像我。單看容貌,别人就覺得我野心勃勃。”
姜雪松微微側頭,盯着她的眼睛,頗為認真地說道:“有野心從來不是什麼壞事,男子如此,女子更如此。”
目光掃過她的臉,穩聲道:“我總覺得,漂亮的女人如果沒有野心,是會被美貌反噬的。”
自己心裡想是一回事,聽别人親口說是另一回事,金靈兒眼裡閃過一抹亮色,緩緩放下手。
帶着幾分贊許的神色,開口道:“你這觀點有趣,自古以來,聖賢書都教女子賢良娴熟,你卻說女子更應有野心。”
姜雪松站得筆直,背影如松,正色道:“書不盡言,言不盡意,聖賢書也不見得都是對的。若世上第一位皇帝是女子,大概也會教男子賢良淑德。”
金靈兒聞言,不禁笑出了聲,肩膀輕輕顫動,臉上的笑意越發燦爛:“妙!不愧是能當院長的人。”
姜雪松隻當她是在贊美自己,聳聳肩欣然接受。
金靈兒的笑意漸漸收斂,站直身體,帶着探詢的目光看向她,輕聲問道:“那你呢?你有野心嗎?”
她的目光炙熱且專注,神情變得嚴肅。盯着姜雪松的眼睛,略作思索後,開口言道:“世人所圖,不過錢權名利,可我卻覺得那些俗物配不上你。”
姜雪松聞言,心中五味雜陳,這話仿佛把她捧上了神壇。
她輕輕垂下眼簾,聲音柔和道:“這世上一定有某種東西,比錢權名利更讓人着迷。”
金靈兒見她言辭深邃,便不再追問。畢竟尚不熟悉,不宜過多打探别人的隐私。
“靈兒姐姐!”脆甜的女聲響起,兩人循聲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