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站起身來,摸着下巴,在屋子裡來回轉悠,連聲輕嘶,開口道:“嘶,真是想不明白,把你招進宮裡,難道是為了看臉色的嗎?”
他停下腳步,冷靜地分析着:“太白有祖訓,姜氏不與皇室聯姻。這是誰的主意,丞相?總不能因為你是女子,就随意地把你弄進宮啊。”
他盯着姜雪松的臉,腦子裡浮現她塗脂抹粉,滿頭珠翠地坐在小皇帝身邊,夾着嗓子對小皇帝道:“陛下~”
咦~許念打了個寒顫,趕緊搖搖頭甩掉腦子裡這荒唐的念頭,問道:“師妹,你有什麼打算嗎?”
姜雪松擺弄着茶蓋,略作思索後說道:“世人皆知太白不與皇室通婚,眼下,用這個理由能應付幾天。”
“至于日後,得給太後找點事情做,省得她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許念見她有自己的打算也不好多問,點頭贊同,一本正經地建議道:“不然你剪了頭發做姑子吧。”
“到時候就沒人能娶你了,憑你的學識,混個國師應該不成問題,師兄看好你。”說完還豎起拇指,頗為欠揍地笑笑。
姜雪松佯裝愠怒地喊了一聲:“師兄!!”
“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許念笑得放肆,臉上得酒窩看得越發明顯,繼續道:“隻要不是闆上釘釘的聖旨,剩下的都好商量。”
姜雪松提起精氣神回道:“是呀,天塌下來還有師兄頂着呢。”
“好了,咱們的姜大人也該上任了,總不能一直在我這屋子裡偷懶吧。”許念打趣道。
姜雪松粲然一笑,道:“遵命,少卿大人。”
此刻,離北城的秦王府内。
少年穿着一身墨黑錦袍,快步繞過廳堂,徑直奔向書房,還沒等進去就聽見裡面人說話的聲音。
“王爺,京城剛傳來的消息,說太後想讓太白院長入宮……”
少年沒耐心多聽,嘭的一聲把門撞開,怒氣沖沖地掃了一眼紀元,随後緊咬着嘴唇,一聲不吭地盯着面前人。
李書衍一見他這模樣就知道這是又生氣了,側頭詢問道:“怎麼了,小徽?”
李書徽見自己哥哥出聲,眉眼低垂,立馬委屈起來,瞪了一眼紀元後,走到書桌側面,低聲問道:“我聽說,哥要回京城了。”
李書衍有些心虛地收回眼神,拽了一下身上的大氅,解釋道:“嗯,前幾天遇刺,受了點傷,要回京城養病。”
李書徽顯然不相信他這番解釋,把頭别過去,賭氣地開口道:“哥你就哄我吧,往日受傷怎麼沒見你回京城養着。”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連青鳥都帶着了,竟然不帶我!是不是怕我給你惹麻煩?”
李書衍瞧了一眼紀元,微微皺眉,用眼神詢問道:你走漏了風聲?
紀元趕緊搖頭表示不是自己。
李書徽看着他倆一個勁兒地使眼色,臉色又陰沉了不少,下意識就往腰間的佩刀上摸去。
“小徽。”李書衍餘光瞥到了他的動作,冷聲道:“你不能跟我去。”
“憑什麼?”
“咳咳……此次回京,待到年後就回來了。多說三四個月,這段時間由你看着北府軍。你要是随我一起去,匈奴人打過來怎麼辦?”
李書徽神情厭惡地瞥向,不遠處立着的那副銀色盔甲。從前覺得自己穿着替哥哥上戰場特别神氣,現在反而成了自己的累贅。
他轉頭望向紀元,眸子一亮,帶着些竊喜地說道:“那讓紀元留下,我跟哥一起去,我保證把哥照顧得很好。”
“不行。”
“我保證聽話,這次回去我誰也不招惹。”
“不行。”
别管李書徽說什麼,秦王就兩個字,不行。少年的臉色越發難看,陰沉着問道:“哥去京城真的隻是為了養病?還是奔着那個姓姜的去的。”
李書衍面色微變,卻也隻是一瞬,随即恢複了往日的沉穩。
李書徽看着自己哥哥一言不發,越來越氣,扭頭道“我去找她算賬。”
“站住!”
李書衍沉了臉色,冷聲吩咐道:“你待在離北城,不得胡亂殺人,不得私自回京,不得找别人的麻煩。”
李書徽的胸腔劇烈的起伏,皺着臉看着哥哥,眼尾猩紅地盯着他,不甘心地說道:“若不是她,哥何至于親自去那個破驿站,幾個尋常刺客什麼時候值得哥這麼上心了。”
李書衍掩唇低聲輕咳幾聲,唇邊似乎滲出些血色,他深吸一口氣,費力地說道:“與她有何關系?是我自己做的決定,你若是要怨,那便怨我吧”
李書徽情緒激動地出聲道:“你休想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我!”
李書衍氣血上湧,隻覺得胸口越發得疼,語氣緩和了下來:“姜雪松以及他背後的太白書院很重要,你一個也不準動。”
李書徽咬緊牙關,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滑落,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