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起手看着手上被劍柄磨出的紅痕,輕歎一口氣,從水裡站起來。晴山立馬用毯子幫她圍上,剛才那大夫來看了一眼,隻是些皮肉傷并不嚴重,就拿了些傷藥給她。
姜雪松一邊由着晴山給自己上藥,一邊思考着剛才的兩撥刺殺究竟是誰做的。
她想起那些侍衛用的長刀,瞧着倒像是北府軍的制式。至于那白衣男子,多半是秦王,傳聞他上戰場時總穿着銀白色盔甲,戴着銀色面具。
她輕輕搖頭,試圖将雜亂的思緒理清。晴山的手法輕柔,藥膏觸碰到傷口時帶來一絲清涼,卻也讓她更加清醒。
她回想起刺殺發生前後的場景,那陳校尉倒是有些可疑,像是事先早就知道秦王會來,且會遭遇刺殺一般。而且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那校尉竟然到現在還沒有現身。
被她念叨着的校尉此刻正關在幾裡外的地牢裡,這地牢設計的頗為嚴密,陳校尉被囚禁于低矮狹隘的木籠之中,站又站不直,坐又坐不下,實在是折磨人。
他先前走出驿站打算去和手下會合,沒想到一聲哨響後他就被人打暈了,再醒過來就已經被關在這暗無天日之地。
校尉把手從籠子的縫隙中伸出,一下下地敲擊着,試圖引起注意,喊着:“有沒有人啊?我要如廁!”
地牢門口一個黑衣少年站在那,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薄如蟬翼的手套,耐心地穿戴完畢後,緩緩推開地牢之門。
門軸轉動,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混雜着潮氣襲來,黑衣少年微微側頭,步伐穩健地走下台階。
他的眸子輕輕顫動,掩不住的興奮之情溢于言表,嘴裡輕聲哼唱着小調。
校尉豎起耳朵傾聽着外面的動靜,他沒辦法轉身,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地上的人影逐漸逼近,心中難免生出幾分緊張。
他迅速地收回手,小心翼翼地問道:“是誰?”
那少年吹着口哨,哼出一首搖籃曲,走到籠子旁停下腳步,身上的小鈴铛随着他的動作叮當作響。
校尉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目光緊盯着地上的影子,開門放進來的冷風讓牆上油燈的燈光不停晃動,那人影也跟着詭異起來。
校尉急忙轉頭,費力地探出去,雙眼幾乎要瞪出眼眶,那人背對着燈光,看不清楚容貌,隻能隐約看見他的滿頭辮子,頗似匈奴人的裝扮。
那人嘴上還不停地吹着,讓人越發恐懼。
校尉心裡直打鼓,吼道:“我乃大周羽林衛校尉,你若敢對我動手,大周不會放過你的。”
那黑衣少年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湊近校尉說道:“哦?這麼說,我動你不得了?”他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突然紮在木栅欄上。
校尉吓得把頭往後撞去,剛才那刀差點紮上他的眼睛,倘若躲得慢一些,現在眼睛已經保不住了。
“你……你意欲何為?”
那少年站在他面前眨巴着眼睛,笑容燦爛,但眼神卻毫無情感,顯得有些駭人。他笑着問道:“自然是想讓你把刺殺秦王的事情交代清楚喽。”
校尉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想離他遠一些。狡辯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秦王什麼時候遭遇的刺殺?”
黑衣少年拔下匕首,轉着刀尖開口道:“沒關系,我還沒遇見過硬骨頭,一會兒你就招了。”
校尉心裡發寒,戰栗感從脖頸傳到後脊,磕絆道:“你……你是誰?”
“我嗎?我姓李,李書徽。”他望着校尉突然面如死灰的臉龐,突然笑了起來,一雙眼睛彎成月牙狀,拍手道:“哈哈,看來你聽說我。”
“齊…齊王”校尉頹喪地往下癱去。
少年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轉了轉脖子,說道:“呼,接下來就好辦了。”
“啊!!!救命啊!”
姜雪松被噩夢驚醒,冷汗打濕她的發絲糊在脖頸上,她撐着身子坐起來,費力地呼出一口氣才算回過神來,這夢實在駭人,她夢見陳校尉渾身是血地質問為何不救他。
聽着門外細碎的聲音,姜雪松利落起身,穿戴好衣服,一推開門就看見侍衛們護送着一輛華貴的馬車遠去。
而那個叫作紀元的侍衛則站在廊下,見姜雪松開門,邁上台階,垂頭道:“姜院長,這是我家王爺留給您的信。”
姜雪松順手接過,眼睛往遠處眺望了一下,問道:“王爺可有大礙?”
紀元眼皮都沒擡一下,回道:“受了些皮肉傷,不礙事。我家王爺說,昨日多虧院長出手,王爺在京城給您備了一份大禮,這禮物您一定會喜歡的。”
那紀元也不啰唆,說完立馬轉身,駕馬離去。
姜雪松捏着手裡的信封,越發好奇這秦王送的‘大禮’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