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先生……”溫同書覺得這一定是場噩夢,兩手無意識地往旁邊摸去,想要抓住些什麼,可往身後一撐卻意外落了空,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後跌去,一屁股坐在席子上,瞬間疼出了眼淚。
席子是軟的,可他的屁股還是重傷着的。
孩子淚眼汪汪的模樣并沒有讓司空澹心疼。他冷眼瞧着,順手将托盤放下,随意地往一旁的席子坐了,沉聲道:“本以為你受了教訓,這段時間該好好反省了,又見你那封認錯的書信寫得文采斐然,料想你真知道錯了,沒曾想口不對心,還愈發驕縱了。”
語氣并不嚴厲,隻是這樣的話,溫同書從沒聽過,這會一聽,隻覺刺耳非常,心如刀割,又想到先生已收了文兆榮為徒,當即枯槁如死灰,不發一言,隻有眼淚一顆接一顆落下。
挨了罵便罷了,卻不料胡管家也來了,在門外揚聲道:“府君,藤條已備下了。”
“知道了。”
溫同書不聾,誰說了什麼聽得清清楚楚,登時又怕又疑,怕的是藤條要上他的身,疑的是先生竟然還要費心費力教訓他。
司空澹瞧着他呆愣的樣子,氣不打一出來。那日見他認錯書裡特意避諱,為他一番孺慕之情所動,又後悔當日刑杖打得太重,本想好好寬慰他一番,可今日便見他到處亂跑,在前院偷溜,不肯喝藥,大發脾氣,甚至動手砸人,樁樁件件,不知如何饒恕!
“過來。”
溫同書被先生一臉鐵青吓得不敢動彈,知道過去就要挨打,可又不敢反抗,隻得擡手抹了眼淚,起身慢慢過去了。
司空澹調整了一下姿勢,抖抖衣袍,見孩子扭扭捏捏到了跟前,便拍拍大腿,道:“下裳褪了,趴上來。”
溫同書沒擦幹淨眼淚,還有一兩顆挂在白嫩的小臉上,一擡頭,那受盡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樣,簡直想讓人把他摟進懷裡親個遍。隻可惜,司空澹不為所動,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無聲地催促他的動作。
沒有任何辦法,溫同書撩起厚厚的衣袍,伸手放到腰上,解了老半天才解開腰帶,下裳松了鉗制,很快脫落在地,松松垮垮地堆在地上。
然而裡頭還有一層。
司空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娘子精心為孩子挑衣服的情景,必要先穿舒适的衣褲打底,再套上保暖的棉絨衣袍,最後穿上繡了金邊花紋的襖子,又暖和又好看。
想到此處,司空澹的氣去了一大半,也不計較小孩是不是自己褪下了褲子,拽着他的胳膊一帶,直接把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按在大腿上。
溫同書沒反應過來,隻感覺腳下被堆在腳上的下裳扯了一把,以為要摔倒,沒曾想是摔到了先生身上。他哼哼唧唧地掙紮着起身,卻被死死按住了後腰。
“别動。”
一聲不輕不重的呵斥之後,他身上厚重的衣袍被掀了起來,翻卷在腰上。沒了保暖的下裳,隻着一條單褲,兩腿不禁瑟瑟發抖,可片刻後,最後一層衣物也被輕輕褪了去,溫同書一抖,幾乎要哭出來:“嗚……”
屁股上還結着第二輪痂,大片血痂的邊緣灰撲撲的,司空澹見了,更加惱怒,擡起大手一巴掌抽在小孩臀腿交接處,瞬間留下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傷成這樣,還折騰!”
臀腿處嬌嫩,溫同書挨了一巴掌就疼出了眼淚,卻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哭出聲,生怕讓先生更加生氣。司空澹愠怒地瞪了一眼小孩的後腦勺,吩咐道:“胡伯,給我遞一根藤條進來。”
“是。”
聽到胡伯的聲音,溫同書渾身都軟了。藤條遞進來,便是真的要打了。屁股還沒有好,打屁股會疼死的,而且藤條……他還沒有挨過藤條,不知是什麼厲害的刑具,隻是聽這兩個字就知道不好挨,先生會不會心疼他,會不會打輕一點?
溫同書趴着,手上不知不覺地抓了先生的衣袍一角,小屁股怕得不住動彈,兩條小腿更是上上下下輕輕抖動,這些動作落在司空澹眼裡,讓他又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