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化膿腐爛的傷口都需要把腐肉切掉,再把膿水擠出,而跛了的腳因為太久沒處理,骨頭都連在一起了,需要把骨頭打斷掰正重新生長。
江浔聽得心驚肉跳,急忙道:“她恐怕再經受不住折騰了,有什麼溫和的法子嗎?”
大夫以為她是不想醫治,瞪她一眼,沒好氣道:“找塊布把人一裹,死了扔亂葬崗去,就沒那麼多罪受了!”
“……”大夫都這樣說了,江浔隻好道:“治治治,我們治!”
好在大夫也沒有那麼狠心,又道:“背上的傷口必須現在處理,腳可以等身體養起來了再來,但也要盡快,拖得越久越不會好。”
話罷,大夫讓自己的藥童去準備刮骨刀等一系列需要用的東西。
一切準備就緒,大夫遞給江浔用酒混勻的麻沸散,讓她喂小姑娘喝下。
小姑娘怎麼哄都沒有反應,不得已江浔隻能強給人灌下去。
等麻沸散藥效起來後,大夫才開始刮腐肉,擠膿水。
整整耗費半個時辰左右,才做完這一切,開始給小姑娘清洗傷口、上藥、包紮。
等弄完,小姑娘已經被裹的跟粽子一樣了。
大夫:“我再給你開幾副内服、外敷的藥,切記不要搞混,半夜她可能會高熱,你多照顧着點。”
江浔連忙感謝道:“謝謝大夫,真是麻煩你了!診費多少我拿給您。”
那大夫卻擺擺手道:“都是鄰裡街坊的,不說這些,你隻要給我打東西的時候,精細些就成。”
她的醫館中經常要用到針或刀械一類的東西,隻要這打鐵娘子能給自己精細點做,她就滿足了。
“好!”江浔立馬答應下來,“您盡管來找我做,我保管讓您滿意!”
有她這句話,大夫開始攆人了,“走吧走吧,快回去照顧好你的小妹。”
江浔又着急忙慌把小姑娘給抱回家,放在床上,讓人好生休養。
麻沸散的藥勁兒正在逐漸過去,小姑娘的眼神一會兒清明一會兒迷茫,但終于不再似之前那麼麻木。
她眼珠子跟着江浔的動作轉動,看着江浔給她又是墊枕頭,又是掖被子的。
直到江浔要離開時,她才輕微出聲,用手拉了拉對方。
她手根本沒用力,但江浔還是猛地停頓下來,看向她。
“你還好嗎?疼嗎?我給你喂點緩解疼痛的東西?”
身體還不受控制,小姑娘用了很大的勁兒,頭才勉強晃動,表示不用,同時聲音又啞又小道:“阿、阿雅,阿雅。”
“阿雅?”江浔思考一會兒,問道:“你叫阿雅?”
小姑娘,也就是阿雅勉強點點頭,耗費了才蓄積起來的全部力氣。
她拉出江浔的手垂下,指尖還在顫抖。
江浔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往被子裡塞,“我叫江浔。阿雅你好好休息,最好是睡一覺,别擔心我會照顧你的。我現在去熬藥。”
說完江浔自覺交代清楚,就想要離開,但走一步後,她又轉身回來。
繼續道:“我還要沐浴,你知道沐浴的意思嗎?就是用水和皂角潔淨身體。”
“是需要像這樣脫衣服的。”
說着,她開始脫自己外衣。
略微小麥色的臂膀露了出來,上面沒有一絲贅肉,而是精瘦有形的肌肉。
動作間,力量感撲面而來。
現在正是酷暑時節,她外衣裡穿的是白色無袖坎肩形式的一件中衣,中衣裡還有胸衣。
所以對于她來說,就根本是正常的夏季着裝。
但阿雅視線沒敢在江浔的臂膀上停留,隻匆匆掃幾眼,就垂下眼眸。
江浔還在繼續說着話,“等你傷好了,就要沐浴,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的好嗎?再換一套衣服,和我一起生活。不要抗拒和排斥,你已經脫離以前的生活了。”
“對了,這個是你的賣身契,我把它給你,你想怎麼處理都行。”
江浔把夾在外衣中的賣身契取出,壓在阿雅的枕頭下,好讓阿雅安心。
好讓阿雅意識到,她不再是被人随意買賣的商品。
交代完,江浔才抱着自己血糊拉撒的衣服往外走。
在醫館處理傷口時,阿雅都不願意離開她的懷抱,她就隻好一直抱着。
難免會沾染上鮮血。
到院子中後,江浔架起一口鍋開始熬藥。
而另一口鍋中剩的水,已經涼了,不過在夏季涼水洗澡也沒什麼問題。
江浔把水倒進木桶之中,站在廁所旁的空地處,開始沖着自己的身體。
而屋内的阿雅,沒有着急去看自己的賣身契,而是把燙紅的臉頰縮進被子裡。
她總覺得自己暈乎乎的,腦海中一直出現那小麥色的有力手臂。
醉、醉酒了吧。
不然怎麼會一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