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不會被殺掉,但隻怕這一招能讓她的脖頸變得像被放血的鴨脖子,直接變啞巴。
殺氣鋪天蓋地,周圍一切仿佛都按了暫停鍵定格不動。檀慈瞪大了眼睛,隻能看到那柄飛來的形狀如彎月的詭異彎刀。
過于強大的殺意和威壓下,人的腦海裡會一片空白,根本來不及作出判斷防禦,隻能靠下意識的軀體反應。檀慈昨夜因事靈力消耗極大,最後一絲靈力剛剛用在了傳訊上,也完全沒時間去想自己畫下的許多符咒,下意識舉起沉星劍企圖抵擋一二。
刀尖迎面而來,檀慈的臉上被銳利的刀風割出一道血口,身子被靈力掀翻着往後倒去,手裡的劍也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她鼻腔酸澀,眼睛不受控制地開始湧出淚水,帶着哭腔破罐子破摔地尖叫:“姬行玉你個王八蛋!”
變啞巴之前好歹要罵一句這瘋子,她什麼都不管了!
不料旋轉飛來的彎刀像是在空氣裡撞上一道無形的屏障,被卡在半空中不能前進半分,發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剮蹭聲。
姬行玉指尖輕動,彎刀調轉方向,像枚暗器一樣打着旋兒地回到了姬行玉手裡。
罡風吹落,檀慈身前的地磚寸寸碎裂,化為齑粉,足以見得姬行玉使了全力。若無那道詭異的空氣牆相護,剛才她挨上那一下隻怕已經腦袋搬家,立馬變成供桌上人頭的其中之一。
姬行玉握住熒惑,臉上一道血口赫然在目,手指撫上自己的面頰,神色陰沉:“你已經給我下蠱了?”
檀慈跌坐在地,臉上刀口血肉翻開,流下一行細細的血線。她驚魂未定,還沒喘過氣來,姬行玉已經閃身過來,左手一把掐住她的脖頸。
“什麼蠱蟲?”他面無表情,神色冰冷。不複剛才輕視的笑容,隻餘一片死寂,眼裡是切實的殺意。
檀慈張大嘴巴努力呼吸,雙手死死抓住他的手想要掰開:“咳咳……放開我……我死了……嗬……你也會死……”
她伸手在地上胡亂摸索,抓住沉星劍後想要一劍砍在姬行玉的手臂上,卻被他拿刀格擋,一下挑飛。
檀慈暗自叫苦。一線牽情蠱畢竟是禁術,就連合歡宗都已明令禁止宗門弟子修煉此蠱。就是因為種蠱之人下完一線牽後,通身靈力會被暫時封印,少則兩三個月,多則一年半載。沒有靈力在修真界極其危險,修士也不會傻到撿了芝麻丢了西瓜,久而久之一線牽情蠱也杳無蹤影。
她昨夜為了種下一線牽情蠱,靈力本就所剩不多,方才種蠱成功,又向師姐傳訊,已然靈力空竭,否則還可以殊死一搏。
姬行玉眯了眯眼,手指收緊,随着力度逐漸加大,同時感覺到自己也呼吸困難起來。他凝神閉息,稍加思索後冷笑道:“蠱蟲就在剛剛那塊手帕上,對嗎?”
“沒錯,”檀慈被勒得喘不過氣來,額頭上筋絡凸起,眼睛瞪大,臉色因為缺氧漲得通紅。她修為不如姬行玉,不能像他一樣閉息很久,隻是擰着眉毛艱難地露出一個笑:“情蠱一線牽……嗬嗬……你的命綁在我的命上,師兄……”
她昨夜回去後,連夜給自己下了陰蠱,就是害怕姬行玉的報複。她思來想去覺得在姬行玉身邊風險太高,不如先下手為強。于是将陽蠱蠱蟲磨成粉熏幹在手帕上,準備今日見機行事給他種下陽蠱,現在看來确實是明智之舉。
剛才手帕也是故意扔在他臉上的,幸運的是正好蓋在口鼻處,他恰巧在呼吸。本來還擔心蟲粉會不會成功,如今一看姬行玉脖子上也浮現出淡淡的勒痕指印,面容也跟着漲紅,檀慈知道自己賭對了。
一線牽陰陽兩蠱,同生共死。陰蠱所受的傷害一半會轉移到陽蠱身上,陰蠱死了陽蠱也會死,但是陽蠱受傷陰蠱無礙,陽蠱死了陰蠱也依舊存活。這下作為陽蠱的姬行玉無論怎樣也殺不了他,反而還要确保她活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人對視着毫不相讓,姬行玉雖然臉色漲紅,依舊神色平靜,隻是手背青筋分明,手上的力度透露出他此刻的怒氣。檀慈面容已經開始隐隐透着青紫色,瞳孔逐漸失去神采,卻還是堅定地望向姬行玉,兩隻手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他的手背裡。
下一刻姬行玉猛地松手,放開幾乎被他從地上提起來的檀慈,怒極反笑,唇角微微勾起:“你很好,檀、慈。”
他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一字一頓強調着她的名字,說話像蛇吐着信子發出嘶嘶聲一樣令人恐懼。
檀慈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她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發出粗重的喘氣聲,一張粉面上全是劫後餘生生理性的淚水。
生死危機暫時解決了,檀慈心裡暢快一瞬,不忘随時随地大小演,臉上挂滿淚珠,笑得卻更加甜蜜,故意惡心他:“咳咳,師兄……你臉上一道口子,我臉上一道口子,怎麼不算兩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