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沒聽懂，檀慈也不打算解釋，隻是慢慢沉了面色。

開局比她想得還要差。突如其來的愛慕，還是表面功夫做得不錯的貌美師妹。她本以為再怎麼不濟姬行玉也會降下殺意，沒想到隻是波動，相當于短短暫停了幾秒。

甚至她剛掉完淚，姬行玉的殺意就又起來了。因此隻好匆匆忙忙用了符咒逃出來。

最重要的是，從始至終，好感度一丁一點都沒變過，一直都是一潭死水。

攻略本身就是好感度的提升，隻要是人就有情感。人與人之間的情感聯系，哪怕再輕微，好感度都會有對應的變化。就算是厭惡，也會下降甚至到達負數。

尤其是姬行玉這種危險人物，為了宿主安全系統使用了更精确的好感度檢測，甚至能放大那些細微的變化和差别，讓溫度變化更加明顯。

但手腕上的玉镯毫無變化，溫度不增不減，仿佛系統出了問題。隻能說明姬行玉是沒有感情的無心之人。在他心裡，她無足輕重，不足挂齒。

他與她也不存在人與人之間的情感聯系，換句話說，姬行玉根本沒有把她當成和他同等身份的“人類”來看。

人與人之間有攻略，人與物之間沒有攻略，隻有使用，操縱，丢棄等等。她在姬行玉眼裡，和一件死物沒什麼區别。

他的好感度就像一片死氣沉沉的沼澤地，檀慈往裡面扔石子，也不會有任何水花，隻有令人窒息的瞬間吞沒。

如今不求好感度上升，就算下降也是好的，隻要能擺脫現在毫無回應的困境。

時間倉促，隻希望自己的演技能過關。如果姬行玉相信了今晚剪發隻是因為這份情意，先前的種種過節便也無關緊要了，好感度才會有一絲變化的可能。

因為這些都是一個愛而不得的少女微微黑化後的癡情罷了。早些的暗算陷害是為了引起心上人的注意，反正他根本沒受一點傷；今晚的反常剪發，無意表白隻是為了永結同心。怎麼來看，都是刁蠻少女的傲嬌暗戀。

後背的衣服被冷汗浸濕了，現下叫夜風一吹，凍得檀慈哆嗦了一下。

她心有餘悸地摸了摸那縷來之不易的發絲，平複着過快的心跳，往自己的屋院走去。

此時房屋内。

彎刀熒惑嗡鳴一聲，似乎是在不解主人為什麼沒有殺了剛才的少女。

姬行玉勾起自己被剪去一截的頭發，垂眸去看還算齊整的發尾，俊美的臉上首次出現了一絲難得的迷惑。

這點迷茫的空白宛如一絲裂開的縫隙，令他冷若寒冰的面龐寸寸破碎。

随後姬行玉擰起眉，向來平靜的心緒罕見地浮起一絲煩躁，有種事情首次脫離掌控的無措與惱怒，背書似的喃喃低語:“檀慈，天衍宗清越仙尊座下弟子，性虛僞，有殺意。半月前曾偷下劇毒，一周前曾派人暗殺，取發可能意圖下蠱……”

“沒錯啊，為什麼……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地說喜歡我?”

熒惑晃了幾下刀尖，像是說不知道。

“廢物。”姬行玉冷嗤一聲，屈指彈了一下熒惑雪亮的刀刃。彎刀倏地飛射而去，“铛”地一下釘在牆上，穿透了挂在上面的一幅畫像。

鮮豔的血自牆壁中緩緩流出來，浸濕了那幅捧珠龍女像。仙人染血，不複聖潔。龍女慈悲的眉眼一片暗紅，面容莫名有些猙獰。然後血迹像是被什麼東西吸收了一般，轉瞬便消失不見，畫像也幹淨如舊，房間裡的死郁之氣倒是散去不少。

姬行玉微微眯眸，卻沒有動作，隻是動了動手指召回熒惑，又繼續自說自話，像是根本沒有發覺異象。

“凡間的話本子說在心上人面前，心跳會加快，但人害怕時心跳也會加快。我看師妹那樣，分明是不喜歡我。”

“她的心跳很快，這麼害怕我還要說喜歡我，真讓人捉摸不透。”

烏黑的發絲像墨一樣傾瀉下來。他的臉掩在烏發下，更顯蒼白，暗綠色的眸子透出野獸般的不詳，低啞的聲音在空曠房間裡顯得陰森森的。

“有趣，真有趣……哈……就算讨命竟然會說喜歡我……”

他眼睛下彎，擡手捂住張開的嘴巴，興奮到肩膀微微抖動，低沉的笑聲從指縫間漏了出來。

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線拉扯着他的薄唇，姬行玉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笑容越來越詭異:“罷了……且再看看她有什麼把戲，等她騙了我，把她的皮剝下來做鼓好不好?”

＊

翌日清晨。檀慈頂着兩個黑眼圈起來的時候，終于見到了這本書的男女主。男主陸無塵，天衍宗大師兄，女主江雁影，天衍宗二師姐，光聽名字就很般配的一對。

陸無塵不苟言笑，嚴肅沉穩，容貌是正氣凜然的清俊，在昨夜見過的姬行玉對比下，呈現出另一種儒雅的面如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