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聞婳被林秘書帶到了顧鶴瀛辦公室門口。
進去前,她不放心地問了一句:“老闆心情怎麼樣?是生我的氣了嗎?”
林秘書笑答:“老闆心情挺好的,剛剛還笑了一下。我都好久沒看到老闆真心地笑過了。”
尤聞婳腦補出顧鶴瀛的臉上露出三分邪佞三分霸氣四分漫不經心的笑的樣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台詞俗的,真不愧是古早言情。
稱職且有眼力見的林秘書在把人送到後就貼心離開了,把辦公室留給這對未婚夫妻單獨相處。
顧鶴瀛坐在辦公椅上,十指交疊,看着尤聞婳的目光有如X光,照得她不由自主地膽顫了一下,幻視自己站在閻王殿裡等待審判。
她剛剛也沒做錯什麼吧?幫鶴雲解決了麻煩,勸住了不滿意的客戶,她還為了鶴雲貢獻出了自己的1000點世界好感度呢!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顧鶴瀛就算不給她漲好感度,也不至于讨厭她吧。
尤聞婳小心地看顧鶴瀛的臉色,在接觸到他如墨般深沉的目光後,又心虛地閃躲開來。
顧鶴瀛露出無奈的神色,開口:“你好像……每次剛見到我,都會害怕。”
這不是必然的嗎!
她是個想活命的普通人,顧鶴瀛就是掌握着她生命線的活閻王。
哪有人見了閻王爺不腿軟的!
她還要頂住壓力攻略顧鶴瀛的好感度,已經很勇敢了。
尤聞婳谄媚地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嘿嘿嘿,顧老闆,剛剛在您公司裡遇到點事兒,不過我已經給解決掉了!沒有給公司造成任何損失!您不會怪罪我多事吧?”
顧鶴瀛啞然失笑。
“你剛剛幫了鶴雲,我應該感謝你。”
“不客氣不客氣,為顧老闆分憂是我應該做的。”
顧鶴瀛颔首,又問:“對了,你的那個……清潔劑,是從哪得來的?”
尤聞婳又把跟廖總胡謅的故事,給顧鶴瀛講了一遍。
他卻搖了搖頭:“據我所知,琴姨并沒有去今年的F國看秀。你沒說實話。”
尤聞婳心裡一緊。
是她疏忽了,以尤家和顧家的交情,顧鶴瀛知悉尤母的大概行程也合情合理。
這個借口能糊弄廖總,卻糊弄不了顧鶴瀛。
尤聞婳吞吞吐吐:“顧老闆,其實……這是我偶然得來的。具體的渠道我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我能不交代嗎?”
顧鶴瀛:“可以。我尊重你的秘密。隻是想和你确認一下,它的來源是否合法、安全。”
“畢竟是用在衣物上,如果是來曆不明,對人體有害的,反而弄巧成拙。”
尤聞婳連連點頭:“這個沒問題的!我向您保證!别說用在衣服上了,直接擦在臉上都行!”
“您要是不放心的話,我現在就抹臉上證明給您看。”
顧鶴瀛阻止了她:“不必。你心裡有數就好。”
“……你剛回尤家沒多久,不要給自己惹麻煩。”
尤聞婳都快要被她的新老闆給感動了!
和顧鶴瀛打過幾次交道,尤聞婳更覺得她完成任務的路線十分正确!
他,心有所屬,孤獨冷傲,想和他談戀愛純是自讨苦吃,結局可參考原身。
但作為老闆,他是多麼講道理,多麼體恤下屬啊,堪稱“齊國好老闆”!
顧鶴瀛的聲音把她從感慨萬千裡拽了回來。
“為什麼這麼想來鶴雲實習?對投資感興趣?”
尤聞婳不假思索否認:“我對投資不感興趣的。”
顧鶴瀛挑眉:“那麼,希望是我自作多情。”
他産生疑心很正常,尤聞婳早已設想過如何應答。
“顧老闆,我對您沒有觊觎之心,這點您放八百個心!但我對您的尊敬也是真的!”
“您隻比我大兩歲,事業都已經這麼成功了!可我還對未來很迷茫,不知道以後要幹什麼,所以想跟着您多學習一些。”
“投資行業又能見識到很多的項目,認識很多大牛。我想着,在鶴雲跟着您多學習,說不定就能想清楚,我以後到底想做什麼。”
尤聞婳說得并不全是應付他的假話。
上輩子,她幹咨詢并非出于愛好。
寒窗苦讀十幾年,畢業了找工作,最看重的是薪水,好像薪資開得越高,越能證明她的價值。
每天從睜眼到入睡前,腦子裡全都是工作和客戶,即便焦慮到失眠,都還在騙自己,工作都是這樣的,這就是她實現自我價值的方式。
直到她看到自己名字出現在裁員名單上,尤聞婳才像被人一個巴掌扇醒了。
她隻是一枚可以随時被替換掉的零件,這些年産出了一堆賣得出高價的作業。
本質上她并沒有進步,内心深處還是高中時被一根胡蘿蔔吊着,靠對上大學的盼望熬過日日夜夜的小鎮女孩。
即便後來尤聞婳決定全職備考,在當時也選擇逃避到了另條更穩妥的人生路徑上。
甚至還沒來得及體驗他人口中的“上岸”生活到底香不香,就被系統送到了這個世界。
至于尤聞婳本人到底想做什麼,要做什麼,她活了二十八年竟得不出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