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段言颔首。

陳丹丹呆住，“我一直以為‘夏天的風’是一個可愛又溫柔的女孩子，沒想到會是你……”

除了最好的朋友之外，她從不告訴其他人她的筆名，被段言很早意外得知，她的心裡竟然沒有一點排斥，隻有驚訝和感動。

原來在那些她以為他忘記了她、獨自閃耀的日子裡，他一直以這樣的存在，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陪伴在她身邊，鼓勵她，給她安慰。

陳丹丹猶記得大四畢業那年，母親很久沒有打來的電話終于顯示在她的手機屏幕上。

在此之前，林愛萍隻有過年的時候會陳丹丹一句“要不要回來過年”，似乎忘記了詢問她每年要交的學費怎麼辦，忘記了詢問她暑假去哪裡。

陳丹丹開心地接起電話，母親卻是冷淡地問她：“畢業之後有什麼打算？”

陳丹丹将她的計劃告訴林愛萍：“我已經想好了，畢業之後我準備繼續寫小說——”

“你腦子進水了？！”電話那頭的林愛萍怒氣沖沖地責罵，“寫小說？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寫小說？丢不丢人！能不能不要再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了！把你腦子裡的水晃幹淨！寫小說能養活你自己嗎？！”

“我之前——”賣過版權，有一些積蓄。

陳丹丹的話沒說完，就被林愛萍狠狠打斷：“你瘋了嗎？寫小說是正經工作嗎？寫小說能給你交社保嗎？你寫小說能寫多少年？你要成為朝不保夕沒有一點保障的無業遊民嗎？寫小說——呵，别人家孩子名校畢業之後都是讀研究生、出國留學、考編、進律所，你程阿姨家的沈作聞也進了國企，你去寫小說？你、你讓我怎麼說的出口！你這是在糟蹋你自己的未來！女孩子家家的，還是得找個穩定的工作，安安穩穩地嫁個好男人，你給我好好反思一下吧！”

一通指責過後，林愛萍挂斷電話，留下被罵得快要哭了的陳丹丹。

那一天，她很懷疑地在微博作者号裡寫：【我決定将自己喜歡的寫作當成職業，你們覺得呢？該不該将愛好變成職業？（即使無法取得世俗意義上的成功）】

夏天的風：【喜歡就去做，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判斷，不要在意其他任何人的看法。】

後來，陳丹丹無數次想起這句給了她勇氣的評論，甚至有點好奇，這個一直默默支持她，讓她無比感謝的讀者是怎樣的人呢？她想了許久，覺得應該是一個可愛又成熟的女孩子。

沒想到是段言。

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是他。

陳丹丹眼眶裡酸酸的，她吸吸鼻子，往段言的方向挪了挪，靠在他的肩膀上，哽咽着道謝。

“謝謝你呀。”

“謝什麼。”

他做這些，不僅僅是為了她，也為了讓自己心裡好受些。

那時候連面對面說話都是奢望，隻能盼望她在小說評論區回複他的留言。

時隔多年，她終于重新陪在他身邊，會因為他說的話而臉紅，會因為他做的飯誇獎他，會在家裡給他準備專門的拖鞋，會主動靠在他的肩膀上……

段言摟住她的肩膀，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一點。

“就是很謝謝你呀。”她的臉蛋在他的脖頸處蹭蹭。

如果不是段言，她高中時不會取得那麼好的成績，也不會擁有進入C大這所名校的機會。

如果不是段言，她連載的第一本小說大概會中斷，即使連載完，她可能也不會繼續寫第二本。那麼後來的出版、賣影視版權乃至成為一名還不錯的寫手也就無從談起。

待心髒裡的情緒沒那麼濃郁，心跳逐漸平緩後，陳丹丹掩飾性地給了他胸口一拳，“不過你也太壞了吧，明明早都知道我的筆名了，還不告訴我。我今天本來是想要給你驚喜的，沒成想被吓到的人居然是我自己。”

段言清了清嗓子：“我怕你不願意告訴我，所以想着裝作不知道。”

感動和歡喜交雜的情緒讓陳丹丹的心變得前所未有的柔軟。她往段言的胸口又靠了靠，兩隻手也環住他的脖頸，和他緊緊挨在一起。

段言就有點難熬了。

鼻尖充盈着誘人的香味，感受到胸口滾燙的溫度，那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還不知死活地蹭來蹭去，發絲在他的脖頸間摩挲、挑動。

他忍無可忍，按住她亂動的腦袋，嗓子帶着點啞：“别亂蹭。”

陳丹丹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她視線移轉，在他滾動的喉結滑過，再移到下方，他突然用抱枕遮擋住的部位……

突然就懂了。

原來隻是蹭蹭就會有反應嗎？

她臉紅了紅。

須臾。

“我可以……看看你的腹肌嗎？”陳丹丹眨巴着大眼睛。

她沒有談戀愛的經驗，也沒有看片的經驗，對于這方面的了解僅限于動漫和電視劇裡零星的畫面。所以她寫男女主角在一起的晚上，都是用氛圍烘托幾句，然後立即拉燈，醒來就是第二天早上。好在綠江不允許開快車，讀者也不會吐槽她的感情戲太過清水。

但她還是很好奇哎。

好奇他腹肌的樣子，也好奇……是什麼感覺。

說不定下次寫感情戲就不會比白開水還清淡了。

“不可以。”段言直白地拒絕，不留一絲餘地。

他看出陳丹丹的眼裡隻有好奇，沒有别的東西，如果任由她的想法變成行動，以他對她近乎為零的抵抗力，待會兒很有可能會收不了場。

他們剛談戀愛，他不想吓到她。

“哼，這麼小氣幹嘛……”她的聲音低下去，“反正我遲早會看到。”

段言溫柔地笑了笑，輕輕吻在她的發頂。

他們來日方長。

一切都會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