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陳丹丹九點四十才從床上爬起來。
她昨晚洗澡過程中突發靈感，趕緊三兩下沖完泡沫，一頓操作，穿着睡裙把行李箱裡的筆記本電腦取出來，坐在電腦桌前哐哐哐碼字，鍵盤一直敲到淩晨一點半，連頭發都沒來得及吹。
沒辦法，靈感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往往稍縱即逝，不抓住就會丢失，昨晚熬夜碼字并非她所願，房間裡的椅子坐起來也沒有家裡的人體工學椅舒服。
昨晚太晚睡，心裡又想着事情，導緻睡眠質量不佳，今早頭有點痛。
陳丹丹打着哈欠洗漱完畢，換了身一字領露肩短袖吊帶和牛仔半身裙，踩着涼鞋下樓。
“早啊丹丹。”時羽菲第一個和她打招呼，在心裡瘋狂吹彩虹屁。
丹丹穿這身也太好看了吧！皮膚白白嫩嫩的，肩頸線絕美！腿好長好直！嗚嗚嗚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女孩子！
要不是擔心随時誇誇誇會顯得她太過癡漢，她真想當着丹丹的面誇她！死命誇的那種！
“早。”陳丹丹微笑回應。
客廳裡，三個男嘉賓正窩在沙發上打遊戲。
段言比較安靜，要不是他橫着的手機屏幕和跳動的手指，都看不出來他在打遊戲。其他兩個男嘉賓就比較符合陳丹丹對打遊戲時候男生的印象了。
“這隊友太坑了。”
“靠，你這麼菜還甩鍋？力氣挺大啊，能把鍋甩的這麼遠。”
“你這技術還不如挂機呢，算我求你了大哥，帶上腦子打遊戲成嗎？”
時羽菲沖陳丹丹眨眨眼：“他們幾個都吃過早餐了，你快來和我一起吃。”
可能作者的情緒會受到筆下人物的影響。如果是之前，陳丹丹大概會歉疚起來這麼晚。但現在麼，她連載的小說女主角可是一個精神狀态超前美麗的打工人，嘴巴甜臉皮厚。
所以陳丹丹很自然地在餐桌前坐下。
這個綜藝叫《不想上班的我們》，那不就是讓嘉賓放松的嗎？晚點起床也算是一種放松了，除了平時習慣早起的人之外，誰家好人難得不打工了還要鞭策自己早起啊？
沒必要，真沒必要互相卷。
餐桌上擺着熱騰騰的小籠包、油條、煎蛋和豆漿，陳丹丹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溫水，小口小口地喝完，然後才向小籠包下手。
“誰買的早餐？”陳丹丹幸福地咬了口她愛吃的小籠包，問時羽菲道。
時羽菲一小截一小截地掰着油條扔進豆漿裡，“聽說是段言早上跑步回來順路買的。”
時羽菲本來調的七點的鬧鐘，結果睡前和朋友聊得太嗨了。對方是段言的歌迷，揪住她不放，問題超多，一會兒問她“段總近距離看是不是超帥的？”在時羽菲肯定地回了句“真人比鏡頭帥一百倍”之後，她又發瘋“好羨慕你能和段總一起上綜藝，要早知道綜藝裡有他，我哪怕爬都要爬過來報名”。
搞得時羽菲都沒話說了。
想到這裡，她神秘兮兮地問陳丹丹：“ 你有喜歡的歌手嗎？”
年輕的女孩子裡，很少有不是段言歌迷的，她算是一個，陳丹丹麼，她對待段言态度尋常，一點都不像是歌迷見到偶像時的反應。
時羽菲有點好奇她粉的是誰。
“楚青山。”陳丹丹沒有提段言的名字，而是說了一個比較保險的答案。
楚青山，華語樂壇火了二十年的歌手，他的歌火遍大江南北，人品也是有口皆碑。陳丹丹的歌單裡有很多歌手的歌，除了某幾首歌之外，播放次數最多的就是楚青山的歌。
“我也喜歡他诶！”時羽菲開開心心地和陳丹丹聊了幾句他的歌，早餐很快被解決掉。
另一邊，段言的手機上彈出微信。
俞秉文：【聽說你今早五點不到就爬起來跑步？】
俞秉文：【該不會是因為見了某個人之後晚上睡不着覺吧？】
俞秉文：【聽哥們一句勸，既然忘不了人家，就坦然接受現實。兄弟賜你16字真言：不要嘴硬，放下臉皮，積極主動，投其所好。】
段言盯着彈出來的消息，一句句反駁。
——他有睡不着覺嗎？
dy：【沒有睡不着。】
更别提是因為見了陳丹丹之後才睡不着。
——他有忘不了陳丹丹嗎？
dy：【沒有忘不了。】
她當初莫名其妙單方面斷聯，說好的晚上給他發消息，沒發。說好的給他過生日，失約。
她這個騙子。
消息沒回，生日沒陪他過。
她這個重色輕友的騙子。
見他的時候從來都是素面朝天，和男朋友見面就塗了口紅。甚至還為了新交的男朋友，不顧他們相識多年的情誼，轉眼間就把他抛棄掉。
虧他還以為她或許也有那麼點……
想到這裡，他自嘲一笑，随即面無表情地劃掉消息，繼續操作手機遊戲界面中的人物。
收拾完餐桌，待所有人暫停手中的事務之後，客廳茶幾上出現了寫有每個嘉賓名字的信封。
顯然，這是按照不同目的地，給各位嘉賓發放的經費。
陳丹丹拆開信封，發現節目組竟然意外的大方，盡管她選的是免門票的博物館，節目組依然給了她好幾張紅色鈔票。
和昨天摳門的節目組截然不同。
“我們今天和昨天參加的是同一個綜藝嗎？”時羽菲發出靈魂之問。
“噗嗤！”
“可能節目組良心發現？”
“可能節目組擔心我們擺爛不出門？”
嘉賓們從不同角度猜測，搞得錄制綜藝的攝像小哥都差點沒忍住笑。
一切準備就緒，嘉賓們坐着節目組準備的車出發。
H市市區，段言示意司機在美食街附近停車，拉開車門就要下去，吓得陳丹丹連鏡頭都忘記了，拽住他的防曬服袖子。
微不可查的力道，很輕松就能掙脫，卻成功阻止了段言下車的動作。
他止住臉上的笑意，唇角拉平後轉過身，垂眼看她拽住他袖子的嫩白手指，挑挑眉梢，用眼神詢問她。
陳丹丹松開扯住他衣袖的手：“你就這麼下車了？”
墨鏡不戴，帽子不帶，就連口罩都不帶，這麼走進去還不得亂套啊？
“忘了。”段言慢悠悠地道，毫不在意的樣子。
陳丹丹在心裡哼了聲。
要不是擔心她和段言一起出門會被圍觀，把美食街堵住，她才懶得管他呢。
在陳丹丹的目光催促下，段言戴上黑色口罩、大邊框黑色墨鏡和棒球帽。長腿邁出車門。
這會兒正是食客們吃午飯的時間，恰逢今天是周末，食客們接踵而至，幾乎把每一家小店都擠滿。
“想吃什麼？”人聲鼎沸中，段言低下頭問她。
“你想吃什麼？”陳丹丹征求他的意見，老同學之間還是要互相尊重麼。
“吃魚？”
“好啊。”
陳丹丹欣然跟在段言身邊，兩人找了家專門做魚的老店。店裡生意很紅火，一眼望去，食客幾乎将所有的桌子占滿。
段言要了個包間，避免被歌迷認出來，也為了拍攝方便，還可以讓拍攝小哥有地方填填肚子。
“喏，最裡面的年年有餘廳。”服務員在大廳裡穿梭不停，老闆也忙得不可開交，抹了把額頭的汗，笑着招呼道，“你們運氣還怪好的，正巧有個預定了包間的客人沒來。”
運氣是挺好的。
陳丹丹心裡想，分别之後她怎麼都沒料到還能有機會和段言來這裡吃魚。
老闆随手招來一個中年服務員，讓她帶陳丹丹和段言進包間，陳丹丹環視了一圈座無虛席的大廳，感歎：“你們生意好好！”
服務員轉過頭，一臉認真：“我們這裡最近生意不太好。”
陳丹丹：“……我看店裡都坐滿了啊。”
服務員擲地有聲：“光坐滿不行，得排隊！”
“……”陳丹丹和段言對視一眼。
好凡爾賽的話。
這就是多年老店的底氣嗎？
到了包間，服務員邊給他們倒茶，邊道：“發朋友圈就送一份小吃。”
陳丹丹：“好耶！”
她點開朋友圈，正要編輯文案，就聽見服務員補充道：“你們兩個人都發才行。”
……這得是沒認出來某位知名歌手，才說得出這話吧？
陳丹丹見段言沒拒絕，以為是有鏡頭不方便的緣故，于是主動替他拒絕：“他不行！這是另外的價錢了！”
說完，她得意的小眼神滑過段言，那意思相當明顯——
看！我幫了你一把！
轉瞬間，她似乎看到段言的眼裡閃過一絲……無奈？
彈幕笑得開心極了。
【傳下去，他不行！】
【傳下去，段言不行！】
【要怎樣才行？】
【這是另外的價錢了！】
服務員沒再多勸，拉上包間門出去了。
陳丹丹和段言輕車熟路地掃描桌上的二維碼點餐，默契地商量點什麼。
段言刷着手機問：“江團還是黃辣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