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掉到了地上，沒有人接，一時間空氣中隻有炭火在劈裡啪啦地熱舞，他擡頭看向坐在自己對角線的伏雨南，嗤笑道：“我說你——”

“是想讓她難堪嗎？”

伏雨南猛地和他對視，微笑成了面具，掩飾着尴尬和不安，“沈秋羽，你想多了吧，你憑什麼這麼說？”

空氣粘稠得讓人有些窒息，賀冬書順着袖子捏住沈秋羽的手臂，示意他少說一點。

“是非黑白，你心裡比誰都清楚，大家也不是傻子。”

一句話，輕飄飄的，落在伏雨南的頭上卻有千斤重，“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沒什麼的，這個事我和雨南在廚房也說過”，賀冬書按住他的手，徹底将這一頁翻走，“烤肉串好香，大家吃呀，不然都涼了。”

“呃...對，來，大家吃，這個是我親自去生鮮超市選的牛肉，特别好吃”，遊叢溪接收到她的信号，立刻拿着串串招呼大家吃東西，衆人也都心領神會地聊起了學校的瑣碎日常。

為了防止他“大鬧天宮”，賀冬書直接将人帶離了庭院。

“下次不要那麼沖動，你看你讓人家難堪了吧？”

沈秋羽倚着門，毫不在意地說：“她先說的啊。”

“過來”，她拍拍身邊的賴人沙發，讓人坐她身邊。

“可是我沒事啊，和氣生财和氣生财，不要斤斤計較嘛，是不是？”

他盤腿坐下，扭頭一臉認真地回答她：“那你生财了嗎？”

“與其讓自己受氣，不如以牙還牙，這就叫做一報、還一報，而且賀冬書，你知道有一句話是怎麼說得嗎？”

她此時正聚精會神地挑着影片，頭也不扭地問：“什麼話？”

沈秋羽皺着眉頭把她的腦袋轉過來，盯着她的眼睛說：“中國有句古話說得好，‘甯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當受氣包還不如直接毀天滅地來得爽。”

嗯...這話有點歪理，頗有一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氣勢，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她指着投影幕布問：“嗯嗯嗯，沈秋羽，你說得對。你看看，想看哪部電影？”

為了之後能夠安然度過團建時間，賀冬書把人拉到星空影院裡看電影，這樣就不用擔心邪惡黃毛在線“咬人”啦。

“這個。”

還以為沈大少爺要糾結很久，沒想到他直接指定了其中一部影片，順手點了播放。

電影的内容和房間裡布置的星空主題意外貼合，講述的是很多年後地球燈枯油盡，為了人類的未來，主人公踏上了宇宙探索之旅，尋找新的家園。

這是她第二次看這部電影，團建散場回家的時候，沈秋羽問她：“假如，隻是假如，如果地球要毀滅了，我是最後一個和你有牽絆的人，而你是那個宇航員的話，你會選擇去外星球探索來救我嗎？”

噗，什麼問題呀？

她假裝思考，然後搖頭逗他，等着沈秋羽拉下臉來才笑嘻嘻說：“會呀，我們也認識有一段時間了吧，算朋友喽？”

“不管是不是朋友，我都會去，就是因為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人類情感，才能支撐着我不斷前行啊”，她讓他擡頭看天上的星星月亮，說：“我們現在既要仰望星空，思考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也要低着頭，想着怎麼在這片土地上過好每一天，這世界沒那麼糟糕，沈秋羽，不用擔心末日的到來。”

嘻，被在乎的人在乎了，他自然很開心，不過也微笑着給出了不一樣的回答：“我的話，我才不去呢，我要用最後的時間和你...和家人開開心心地度過剩下的每一天。”

“畢竟，那個宇航員丢失的可不隻是時間啊。”

快淩晨了，在沈秋羽拉着她探讨人生的這段時間裡，其他人早已走光，她擰着車把，扭頭看着他，“是是是，沈秋羽你說得對，不過你再不上車的話，我就開走喽？”

“不行不行，等我上車！”

回到水雲坡時，剛好十二點，沈秋羽送她到門口，她順口客氣客氣，問他:“要進來喝點水嗎？”

對方眼皮子一掀開，無形的尾巴快速搖擺，“要要要，我要喝。”

賀冬書:原來她們說的情商低都是真的……

“外婆可能睡了，我們安靜一點？”

“嗯嗯嗯”

“好。”

“金毛”捧着水杯坐在涼椅上打量着有些老舊的小房子，正對面的牆上貼着不少賀冬書的獎狀，橙黃色的那種，有些古早。

電視機旁擺放着她和姜钇舟的合照，笑得很甜，他在相框的一步之外，跟着勾出一抹溫和的笑。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正事。

“咚咚啊，你明天是要去陪好朋友過生日吧？就是那個蔺青是吧？”

從房間出來的賀冬書眼神古怪地瞅了他一眼，“蔺青是吧？？她之前和你當過同桌呀，你不記得了？”

有嗎？他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噢，那你們有什麼安排？”

蔺青去外地上學，飛回來一次不容易，一切安排她都聽壽星大人的，不過無非就是吃、喝、玩樂，“這個我還不知道，我追随她的腳步。”

他扣着搪瓷杯的裂紋，試探問出口：“那...我可以去嗎？”

他去幹嘛？賀冬書開始摸不着頭腦了，他坐客廳這麼久就為了這事？

“為什麼”，她問。

“我無聊，假期沒人陪我玩。”

可是她記得他的死黨顧侑言就在海北另一所大學呀，“但是，你和蔺青不熟，我突然帶你一塊聚餐，很奇怪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