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那具屍體确實是瞬間斷頭的,”法醫先生喝了口酒,總結道,“掉下來的腦袋受傷不輕,就算還連着身體大概也死了。”
一時之間,酒吧背景的音樂聲顯得分外清晰,腦袋掉下脖子的畫面浮現在每個人腦海裡。
多數人在驚恐,少數人在思考怎麼緩和氣氛,還有人……受到了啟發。
不久之後,當米花町的案件井噴之時,或許會有不少人想起,商店街的酒吧裡,銀發法醫介紹鋼琴線殺人技巧的那個夜晚。
一片寂靜中,萩原研二拎起自己脖子上的絲帶看了看,笑道:“小陣平你應該不會這麼對我吧?”
松田陣平翻了個白眼,将手中綁着硬币的絲帶尾端抛給他:“我們現在都坐不了過山車。”
有人說話之後,凝滞的氣氛緩和了些,邊上的客人接話:“就算能坐過山車,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據說兇手是練體操的,”黑澤陣喝完自己杯中的酒,“受害者是她前男友。”
“還好我沒有練體操的前女友,”萩原笑着将硬币從絲帶上拆下來,“呐,還你作案工具。”
你根本沒有前女友吧。松田陣平忍住了沒去拆他的台。
而黑澤先生擺手:“給你了,小費,再給我杯Gimlet。”
調酒師從善如流地收起這兩枚硬币,從櫃台下取出檸檬汁和蘇打水,再要轉身的時候,店主已經将一瓶琴酒放在他手邊。
松田陣平順手把還套在幼馴染脖子上的絲帶摘下來,往邊上掃視一圈:“不需要調的酒來我這點。”
“好啦,”萩原研二笑眯眯地對還沒反應過來的客人們說,“黑澤先生的小劇場結束了,感興趣的話下個月再來哦~”
此時此刻,吧台邊的客人們仿佛才意識到,自己來酒吧并不是為了聊什麼殺人案的,大家恍然大悟,選酒的選酒聊天的聊天,氣氛總算恢複正常。
看帥哥的姑娘們也重新有了興緻,不談斷頭就好,現在可是triple kill,她們未必在意什麼□□傳聞。
萩原研二開始調酒,店主本人幫人拿了幾杯酒之後倒是無事可做,拿起那條被拆下來的絲帶,把玩起來。
而黑澤先生望着酒櫃,似在出神。
“我沒想到你話還是挺多的嘛。”系統說。
“我沒想到這話會被你說出來。”黑澤陣回答。
系統有時候又能顯出點應有的智能,比如它現在就聽出了宿主的諷刺,小聲哼哼道:“我剛剛那麼安靜……”又不是一直話多的。
“但是,我本以為你是那種進到酒吧裡,除了點酒什麼話都不說的,冷酷無情的類型。”它繼續說。
黑澤陣挑眉:“我在‘故事裡’是這種類型?”
“這個……”系統猶豫了一下,“也不完全是吧。”
“你在為數不多的酒吧場景裡……”它頓了頓,不知道是不是在查資料,“在當衆打人。”
對此等“诽謗”,黑澤先生一陣見血地指出:“你省略了一些内容。”
“我概括能力很差,”系統辯解道,“反正我沒怎麼見過你和人聊天。”
“一般人工作的時候都不會聊天的,”黑澤陣接過萩原研二遞過來的酒,“你今天話也很少。”
“我——”系統像是想辯解什麼,但最終還是說道,“你說得對。”
“事情的變化太多,我也不知道之後會變成什麼樣,”黑澤陣一邊品酒,一邊聽着系統慢慢說道,“我隻是為了拯救世界而來的,無法讀取故事,也就很難恰到好處地改變它的走向,現在看來,這個世界隻會越來越偏離原作……”
“這會很糟?”黑澤陣問道。
“這個世界畢竟是在原作故事的基礎上誕生的,雖然有很大的容錯空間,但要是整個故事都走不下去的話,還是會影響到它本身的,”系統說,“那麼不管多少次拯救世界,也就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不過,這可能就是它會接到這個任務的原因……一般正常的世界哪會有那麼多世界末日。
“這是否意味着……”黑澤先生放下酒杯,“你會一直在我腦子裡?”
“啊這,”系統尴尬道,“按照當前的數據分析來說還不至于,光靠治标就能撐住了,遲早會走上正軌的,但如果問題越出越大的話……”
它像感覺到危險的小動物一樣飛快地說:“但就算我不在,你也很忙不是嗎?”
這話很成功,黑澤陣笑了聲,物理的。
“你說得對,”他對聽到動靜看過來的店主舉起酒杯,“今天的報告整理好了嗎?”
在這個死神誕生的夜晚,米花町的法醫享受着難得的悠閑時光,世界拯救者在落後的機械裡趕工,無數殺機隐藏在每個靜待引爆的建築裡,本該死去的男人指尖綻開一朵鮮豔的花。
米花町正在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