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空位是他們給羅新占的。
魏彥撓撓頭:“但新子他火車晚點了,上午肯定到不了。”
“反正這個座空着也是空着,要不讓給陳清棠?”
魏彥觀察着沈鶴的表情,隻要沈鶴不同意,那也隻有算了。
他們寝一直這樣,一切以沈鶴為重心展開行動。
沉默,很長的沉默
陳清棠已經走完了第二遍過道。
魏彥差不多不抱希望了,心裡開始為陳清棠祈禱。
沈鶴卻忽然開口了:“讓他過來。”
低磁的男性嗓音,像是一杯醇香的濃酒,沉厚清冽,沈鶴的聲音好聽到讓人發醉。
魏彥立馬笑嘿嘿:“好嘞。”
陳清棠打算折返走第三遍過道時,終于聽到魏彥招呼他的美妙聲音了:“陳清棠!這裡這裡!”
陳清棠拉了拉口罩,朝魏彥那邊走過去。
魏彥想了下,收拾好桌面的東西,起身坐到了沈鶴旁邊,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陳清棠。
主要是,沈鶴不喜歡跟不熟的人坐一起。
陳清棠就安靜地等魏彥換位置。
這正合他的意。
沈鶴是個距離感很重的人,一上來就坐在一起,物理上太親近,反而會被排斥。
這樣不淺不淡地刷一下存在感就好。
上課鈴響了,老師踩着鈴聲掐點兒進來。
把書往講桌上一撂,開始講些新學期的規矩。
沈鶴就拿出書自己看,還沒看兩行,前排一隻手忽然伸了過來,食指和中指間還夾着一張紙條。
但這紙條不是給他的,而是給魏彥的。
沈鶴當沒瞧見,繼續看自己的書。
那隻手就這樣來來回回,當着他的面兒往返了好幾次。
直到有一次陳清棠沒把握好距離,把手伸到了沈鶴的那邊。
而魏彥正打遊戲打得起勁兒,根本沒注意到。
沈鶴順着被擋住字的書,看向了那隻手。
男生的手骨節勻稱、秀長,指甲修剪工整,不知道是不是擦了什麼護手霜,這個距離還能聞到一股香氣。
像是十月裡濕淋淋帶着露水的桂花。
淺淡的甜香,很好聞。
沈鶴看了兩秒,用筆将這隻手撥開,撥到了魏彥那邊。
魏彥這才注意到,忙接過紙條壓低聲:“我跟小陳說事兒呢。”
沈鶴也沒什麼反應。
過了會兒,魏彥把那張紙條推了過來:“沈哥你看一眼兒,陳清棠打算給寝室裡添些東西,我跟他商量得差不多了,你要覺得成,咱就敲定了。”
雖然沈鶴很少在寝室裡住,但他經常回寝室,大家公用的一些東西他也在用,所以要買什麼,他也是要參與的。
沈鶴接過那張紙條,上面有兩種天差地别的字迹。
一種缭亂草草,一看就是魏彥寫的。
另一種端正秀麗,但又透着鋒利的遒勁,一撇一捺都是侵略性。
這個人,氣質溫和清冷,寫的字卻透着烈烈野性。
沈鶴看完了,提筆想補點什麼,但魏彥的字實在辣眼睛,他就挨着陳清棠的字寫。
寫完後遞給魏彥,沒兩秒,魏彥又遞給了陳清棠。
陳清棠一隻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拿着筆,把沈鶴寫的字圈了又圈。
他甚至能想象出,沈鶴修長幹淨的手握着筆,一起一落地在紙上遊走的樣子。
手背蜿蜒的青筋随着動作鼓動,時隐時現,手臂繃出性感的線條……
寫出這樣正氣、端方的字的手,跟在他身上私密處,挑逗讨好他的手,是同一隻呢。
他還沒忘記,這雙手帶給過他怎樣的欲生欲死的歡.愉。
陳清棠微微眯起眼,真是的,寫個字都這麼性感。
上午就一節課,下午兩個班分開上課,陳清棠跟沈鶴連面兒都沒見上。
一晃就到了晚上
快九點的時候,魏彥開始打遊戲。
聽他一口一個‘沈哥’地叫,陳清棠就知道他在跟誰雙排。
楚希的消息又來了:一天過去了,沈鶴加你微信沒?
陳清棠靠着椅子,悠閑地翹着二郎腿,翹起的那隻腳上還挂了隻翻毛拖鞋。
陳清棠:還沒,我讓你幫忙的事呢
楚希:包的!社長說,把下周周末的辯論賽移到這周三,也就是明天
楚希:話說你會打辯論比賽嗎,你到底想幹嘛啊
陳清棠:當然是,給沈鶴制造主動接近我的機會
放餌,然後等魚上鈎
楚希:盡吹牛,你倆不會現在還沒說上話吧?話都不說,他怎麼加你微信?
陳清棠晃着白皙的腳腕,腳尖的拖鞋也随着他的動作,在地面一點一點的:嗯
陳清棠:當然要他主動來找我說話
得沈鶴主動找話題,主動對他釋放友好信息,主動讓兩人關系破冰。
這一步,必然要沈鶴主動才有意義
人隻會對自己做過的事,主動靠近的人,印象深刻。
陳清棠:就算我們話都不說,他還是會加我微信
楚希:不信,有本事你先赢了賭約
陳清棠:這就赢給你看 [微笑]
他把手機切到了淘寶,然後站起身朝魏彥走過去。
魏彥一局遊戲剛好完了,正要說不打了,肩膀就被拍了下。
他邊回頭邊取下一隻耳機:“咋啦?”
陳清棠把手機的購物界面給他看:“東西我都買好了,賬單……”
魏彥一拍腦門:“嗐,我真是的,來,咱倆加個微信,你把賬單發我,我給你A錢。”
陳清棠:“好。”
一分鐘後兩人掃完了碼。
魏彥看着屏幕上陳清棠的微信頭像,愣了下,撓撓頭最終沒說什麼,麻溜兒地添加了好友:
“新子估計得明天才能到校,等算完賬,他那份兒我一塊兒發你哈。”
又對還沒挂斷連麥的沈鶴說:“沈哥呢,你那份錢是我也一起幫你轉了,還是你自個兒?”
沈鶴似乎說了什麼,魏彥下巴一揚:“哦好,那沈哥的我也一塊兒。”
陳清棠指尖微動:“好的。”
他忽然話頭一轉,提起另一件事:“對了,能把你們班的課表發我一份兒嗎,我想排個值日表,以後我們每天輪流打掃寝室。”
魏彥猶猶豫豫,撓頭:“啊……這……寝室一周打掃一次就夠了吧。”
這時,耳機裡傳來聲音:“按他說的做。”
沈鶴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眉間蹙着一抹冷意。
他說怎麼每次回寝室,衛生都那麼差,臭氣熏天的,像哪裡窩着隻死老鼠。
原來這兩個崽子一周打掃一次衛生。
沈鶴少有地嚴肅,嗓音都低沉幾分:“課表給他,以後每天都要打掃寝室,我會檢查。”
魏彥委屈巴巴地:“好吧。”
陳清棠又說:“寝室有些東西也得換,像拖把什麼的,馬桶也需要報修,我明天再檢查檢查,要花的錢我會詳細記下,整理成賬單發給你們。”
陳清棠向來對生活的水準要求比較高,操心這些,也是為了以後自己能在這個寝室住得舒舒服服的,釣沈鶴不過是順帶。
魏彥:“成,你也太心細了,交給你我們都放心。”
沈鶴微信上剛收到了魏彥發來的賬單,就聽到陳清棠這麼說。
靜默片刻,他對魏彥說:“把他微信推給我。我自己給他轉賬。”
沈鶴基本沒住過校,魏彥他們又是得過且過的性子,他第一次發現,室友之間需要商量的事那麼多。
以後來往肯定也不會少。
加上微信,有什麼事更方便交流。
魏彥耳機連接手機的插頭早就掉了,沈鶴的聲音就那麼清冽地傳了出來,在寝室裡響起。
陳清棠不動聲色地勾起一個笑。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回複楚希:我赢了
輕輕松松。
甚至完全不需要任何技巧,也不需要花費什麼小心思。
楚希秒回: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