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地面上濕漉漉的,雨後的小鎮,清晨的空氣帶着泥土的芬芳和淡淡的濕氣。
石闆路上的積水反射着天空的淡藍色,雨滴在屋檐下滴滴答答,聲音聽起來很悅耳。
街道旁的早餐攤點已經開張,熱氣騰騰的小籠包和豆漿,散發着誘人的香氣,勾起許弋肚子裡的饞蟲。
他們在早餐店吃過早飯後朝着郎秀蘭的家走去,因為孩子們都嫁人了,她本人也一直住在店裡,回來的次數很少。
大老遠許弋就看到郎秀蘭站在門口張望着,看到他們後朝着他們招手,兩人快步走近。
不用進門,許弋就察覺到了這裡有些不同尋常的危險,透過門縫朝着院子裡面望去,陰森森的。現在是大白天卻依舊很漆黑,門口還種着滿牆的爬山虎,幾乎覆蓋住了整個院子的大門。
郎秀蘭掏出鑰匙開門,随着門一打開,濃濃的怨氣朝着門口湧來。許弋下意識閃身朝玄冥的方向靠近,前面的郎秀蘭很明顯沒有察覺。
邊走邊念叨“我們很少回來,但是隻要回來肯定會給他上香燒紙,該給他的一點都沒少給。不知道為什麼他還要糾纏着孩子們不放。”
院子的上面被遮陽網覆蓋,整個院子沒有陽光能照射進來,院子西邊搭了一個棚子,裡面塞了很東西。許弋來到棚子下面,看着其中一根柱子發呆。
郎秀蘭看到許弋的動作後,臉色稍變又恢複如常。歎了口氣說道“就是在這根柱子上上吊的”。
許弋能想象到範磊麻木的走到這裡,然後踩着闆凳上來,緊接着把脖子放到繩子裡。伴随着凳子被踢開,強烈的窒息感襲來,他恍然蘇醒,想要掙脫卻怎麼也無濟于事。
最後他看着東邊牆上的鏡子,看着自己被活活溢死。
正對着這個上吊的位置,東邊牆上有一塊鏡子,看起來挂在那裡很久了。
“為什麼要在這裡挂鏡子?”許弋指着牆上的鏡子問郎秀蘭。
對方指着角落的位置解釋“那是個衛生間,但是裡面的光線不是很好,孩子們就在這外面的牆上挂了一個鏡子。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嗎?”
又看了一圈,許弋直接走到鏡子前,把鏡子摘了下來。
“最好是不要放了,有時間把這些遮陽網都拆掉吧。本身就是老宅子,需要見陽光,你看這院子現在陰森森的,自然不适合住人。”
緊接着許弋朝着裡面走,正屋三間,東邊兩間,正廳屋的牆上挂着範磊的遺照。老宅後面有兩棵幾十年的樹,遮蓋住房屋上面,使得整個屋子都很陰涼。
當然這個陰涼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範磊帶來的,轉身的瞬間他正站在屋子的角落死死的盯着許弋。
察覺到許弋發現他之後,範磊惡狠狠的瞪着許弋,露出獠牙。眼神警告許弋别多管閑事,可在許弋看來這都是多此一舉。
出來後許弋把帶來的鎮壓符貼在房檐上,每個屋内他也放了一部分符紙,很快範磊就被迫離開。
“麻煩你能帶我去他下葬的地方看看嗎?”
郎秀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聽到許弋這麼說後自然是答應的。這裡的人大多還都很保守,他們大多數遵循着土葬的方式。火化之後裝進棺材裡,也算是圓滿。
他們走了有一段時間才到地方,玄冥一直沒有出聲,緊緊跟在許弋身後。三人站在田地裡,許弋一眼就看到那座新墳。
朝東南,地勢不算低窪,風水也都很好。剛剛消失不見的範磊又出現了,這次他不再嚣張,神情更多的是落寞。
許弋注意到這座新墳已經被老鼠打了洞,他順勢看了眼範磊的表情,此刻已經變成了憤怒。
“方便叫您的孩子回來一趟嗎?”
一聽到要讓孩子都回來,郎秀蘭的神情就很不自然,她的眼神開始不斷閃躲,到最後直接不去看許弋。
“孩子們都很忙,恐怕不能回來。有什麼事您跟我說吧,就不打擾孩子們了。”郎秀蘭說話磕磕巴巴的,許弋自然是知道她在心虛什麼。
既然她不想配合,那他也沒必要一直堅持。他歎了口氣,把準備好的符紙遞給郎秀蘭。
“既然不讓她們回來,就請你轉告給她們,把老鼠洞補上,經常回來給上香燒紙,近三年要一直這樣。還有家後面的樹要清理掉,院子裡的遮陽棚都撤掉。”
不管許弋說什麼,郎秀蘭都點頭應和,她現在很想把許弋送走。
事情忙完後,許弋帶着玄冥離開,二人還沒走出二裡地,一直跟着他們的範磊出聲
“為什麼要幫那個女人?”
“因為她是我的客人。”許弋的語氣平淡,并不是很想搭理對方。
範磊很生氣,連帶着周圍的空氣都是陰涼的,剛開始還沒覺得什麼,漸漸地許弋搓了搓手。
沉默了一路的玄冥抓住他的手,幫他阻擋住那股氣息,順便眼神警告範磊老實點。
很快兩人回到店裡,因為白天鋪子不開門,所以他們進去後就關門了。感知到主人回來的紙紮人出現,端着燒好的茶水上前。
這個會動的紙紮人還是玄冥搞得,他說有時候自己不在許弋一個人幹活忘記喝水,幹脆弄個紙紮人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