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陷入心動的男模就聽見孟緒認真地說:“六百有點太貴了,不能給我打個七五折嗎?”
孟緒最後因為價格沒談攏被酒吧老闆轟了出來,倒也不是那個男模不願意,主要也是她倒黴剛好碰到酒吧老闆來送節目,然後發現孟緒又來蹭酒喝,這次居然還想要拐走他的員工?!
所以最後就是淩晨四點多的街頭,孟緒推着破自行車到路口等紅燈,這時候酒吧街上全是酒瓶塑料袋還有嘔吐物,她折騰半天有些餓,想找個澱粉腸攤都找不到。
十一月多的淩晨,孟緒倔強地裹緊圍巾,凍得在街頭恨不得舉着自行車做幾個深蹲。突然路口旁邊響起一聲喇叭聲,孟緒哆哆嗦嗦地看過去,一輛豪車降下玻璃窗,剛才在酒吧的男模愧疚地朝她打招呼:“真、真是對不住,沒想到你這麼窮還來捧我的場,對不住,對不住,我剛才以為你砍價是來搗亂呢。”
“我窮得這麼不明顯嗎?”孟緒心靈受到沖擊,剛好這時候綠燈也亮了,她騎上自行車準備走,但男模卻又把車停到路邊,直接下來走到她身邊,脫下他重工定制的大衣搭在孟緒身上,他低頭,眼裡竟有幾分認真,提議道:“是這樣的,如果、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工作的話,可以和我談戀愛嗎?其實.......其實我今年二十二了,進這個行當已經三四年,但還沒有談過戀愛呢。我、我想知道在女朋友床上和平常工作會有什麼不一樣........”
啊?不是、不是哥們,當男模三四年就能買豪車了???vocal,有沒有渠道啊,我也想入行!
男人見孟緒一臉呆愣,以為自己太冒昧吓到了她,畢竟看起來孟緒也就隻有十七八歲,估計還是太年輕,沒怎麼接觸過自己這種人,應該徐徐圖之的。
“你不用現在就回答的,抱歉,我吓到你了吧,要不先加個聯系方式吧,我看電影裡談戀愛都是要先加......”
“孟緒!”
一聲憤怒的聲音打算了男人的話,孟緒也轉身,果然看見白籬穿着單薄的睡衣跑到街上,少年手肘還有擦傷,估計隻砸門留下的。他紅着眼死死盯着孟緒被男人牽住的手腕,眼裡溢出的兇狠,像是一隻被偷家的野狗,恨不得沖上去将對面的男人給咬碎。
白籬闖了個紅燈跑到孟緒身邊,不由分說地圈着她的腰鑽進孟緒懷裡,隔開了她和那個男人,白籬仰着臉,淚珠毫無征兆地一串串滑落,聲音悶悶的,委屈地質問:“你為什麼要把我打暈?還把我鎖在卧室裡,我醒過來看不見你都要吓死了。孟緒,我難受着呢,我易感期你不能陪陪我嗎?”
“不是,小妹妹,你有對象來出來找鴨子啊?”
男人也急了,扯着孟緒的胳膊問她,想到自己剛才的純愛告白,眼睛也被冷風吹得殷紅殷紅的,泫然欲泣地看着她。
氣氛僵持不下,一個綠色的塑料袋還被風吹到孟緒的腳脖子上,她肚子裡響起咕噜咕噜的聲音,又餓又困。
煩。
忍無可忍,孟緒撕開自己懷裡的白籬,扇了他一耳光之後一字一句地說:“首先,少爺你聽着,我這個人嘴裡向來十句話裡面能有十一句瞎話,所以上次和老吳講也隻是為了救你,知道嗎?救人不寒碜。不過我不搞A同,我就是稀罕omega,我看見omega我走不動道,你不要強人所難。”
“其次,你,”孟緒甩開男模攥着她的手,揉了揉手腕,蹙眉思索片刻,摸了摸上衣口袋遞出一根香煙:“哥,親哥,你這客源能不能給我介紹一點?我這不是也是騎自行車騎得有點累了,想換個豪車開開。”
哐當。不遠處的垃圾桶被風吹到了,無尾城呼呼啦啦的塑料袋當中,兩顆少男心也碎成了玻璃渣。
-------------------------------------
自從被孟緒給扇了一耳光之後,白籬就像是到了叛逆期,雖然不再提和她搞A同的事情,但是又開始處處逞強惹事,無尾城其他片區的兄弟們都來打聽這個長得帶勁但是咬人賊瘋的“暴躁博美狗”到底是誰。
傻華看不過去提醒孟緒管管他,别到時候真闖出什麼簍子來不好收場,但孟緒反而不怎麼在意,拍了拍傻華讓他安心,說:“你就沒看到老是在宿舍周圍徘徊的那些人嗎?都是來保護那金饽饽的,你放心吧,就是咱倆被砍成肉泥了,他都不能少一根汗毛的。”
這倒也是,傻華放下心來,和孟緒一起去找光哥商量事情,最近青魚幫似乎有了大麻煩,經常和警署那邊發成摩擦,還有很多地下産業被查封,聽過就最近幾個月,一些零散的小幫派已經被滅了,現在的青魚幫也是逐漸被警方試探,指不定哪天就爆發正面沖突了。
光哥昨晚剛受了傷,胳膊上被砍了一刀,又剛好碰上他的易感期,尋常的抑制劑對他沒有用,需要找黑市的馮醫生調配。但最近黑市被端,衆人都行蹤不定,已經派兄弟們去找了,但能不能找到還不一定。
孟緒和一幫人愁雲慘淡地抽煙,商量也商量不出來個對策,二樓光哥又醒了,一屋子糙老爺們不知道怎麼照顧人,就把正蹲在地上打牌的孟緒給推了上去。
房間裡都是楚光濃烈的信息素味,因為是頂級alpha,所以他的信息素對于剛分化的alpha有很強的壓制性,孟緒後頸腺體刺痛,但忍着強烈的不适,她還是端來涼水給光哥擦了擦身上的汗,而後又找來醫藥箱給他換掉被血浸濕的繃帶。
扶着光哥的後頸将他放回床上時,忽然孟緒的手被鉗住,懷裡的男人睜開眼,淩厲的視線在看清楚眼前的孟緒之後,蓦地柔和起來,吐出一口熱氣,緊繃的身體也變得松弛,倒在孟緒懷裡顯得有些脆弱。
“是你啊,老五老六他們呢?”
“五哥他們去找馮醫生給你拿抑制劑去了,其他空閑的兄弟在樓下守着呢。”
孟緒如實回答,彎腰想要将光哥放回床上,但是男人攬着她的肩膀沒松開,悶熱的呼吸不停地拍打着她的耳垂。
vocal,vocal,不要啊光哥!!!孟緒人都脆了,彎腰抱着楚光的手猛地松開,男人砸在床上,肩膀的傷口又洇出血,他側臉埋在枕頭裡悶哼一聲,而後沙啞地笑出來。
“你是想砸死你哥然後自己篡位是吧?”
“不是,不是啊,哥,我.......我真的不是.......”
“行了,”楚光側目看着孟緒糾結慌亂的解釋,擡手打斷她,最近無可挽回的頹勢讓他十分疲憊,南邊的祝家最近也和警署達成了合作,有他們提供物資之後,就不知道自己的人還能撐得住多久。
“抽屜裡有一張船票,一個月之後開船,到時候你半夜去碼頭,和接應你的人聯系,直接換個身份往北去,在碰到警察之前不要下船,一旦穿制服的人查身份,趕緊跑,趕緊跑知道嗎?”
“可是你呢?光哥,你和兄弟們呢?”孟緒聽出了楚光話裡風雨欲來的意味,沒有一點猶豫将船票揣到了兜裡,但還是看着靠在床頭抽煙的男人,多嘴問了一句。
“怎麼?還想要哥陪你當過街老鼠,東躲西藏的?”楚光撣掉煙灰,将抽了一半的煙遞給孟緒摁滅。他想起來這小孩第一次抽煙還是自己交的,當時在賭場她瘦巴巴的,隻睜着一雙明潤的眼睛,遠遠地看見了他就彎成月牙笑。
那時候他覺得她可憐還可愛,就時常照拂着孟緒。期間雖然想過把她接到青魚幫,但自己幹的到底也不是什麼光彩的生意,就沒有提這一茬。隻不過後來有次他和仇家在賭場打了起來,手起刀落把對家脖子捅穿之後,老五他們收拾殘局,一直躲在門外的孟緒卻趁亂跑了進來。
女孩破舊的皮鞋哒哒哒踩着地上的血,繞過所有人跑到坐在賭桌上抽煙的楚光身邊,仰着臉,努力把打火機遞到他嘴邊沒有點燃的香煙旁。
她還是在笑,眼睛被橘紅的火焰襯得熱烈璀璨,孟緒點燃楚光的煙,又小心地問:“哥,我能跟着你嗎?我不想再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