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成年了。”江月濯冷靜回答。
“不對,”猞猁眯起眼睛,“礦區一共也沒幾個女的,我都認識……你究竟是哪來的?”
江月濯猛地躲過猞猁的撲咬,掏出口袋裡的戰術刀。猞猁毛絨厚實的爪子踩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抓痕。她的瞳孔擴圓張大,前爪下壓,喉嚨裡滾過低低的吼聲,“又是外神會的雜種?!”
“我隻是想問你一件事,”江月濯喘息着,與猞猁對峙,“我對礦區不感興趣,也不想和你發生沖突,得到答案我就走。”
“什麼事?”
“之前銀盾丢了一件東西,”江月濯慢慢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星圓注視了她一會,咧開嘴。
“原來你也是為那件事來的……”她低低地說,“哈,沒想到大少爺的一舉一動還有這麼多人盯着,先是外神會,又是北地幫,現在還多了一個你……”
“這和外神會有什麼關系?”
“看來你确實不是外神會的人。”猞猁深深看着她,“不過你運氣不行,我今天心情不好。”
陳星圓發出一聲咆哮,朝她撲了過來!
猞猁的速度和彈跳力驚人,更何況這一隻遠比正常猞猁還要大得多,她向這邊撲來時,江月濯甚至聽到了呼呼的風聲。她側身翻滾避開這一記,聽見猞猁落在地上沉重的悶響。來不及思考更多,江月濯彈開刀刃,朝陳星圓的後腿上狠狠紮了下去!
“嗷!”陳星圓吃痛,反身一口狠狠咬下!
這一口咬中了江月濯的手臂,利齒穿透皮肉,輕而易舉地咬斷了骨頭,猩紅的血撲濺出來。江月濯咬着牙才沒慘叫出聲,她握着那把□□,用盡全力按在了陳星圓臉上!
猞猁全身的毛發都在一瞬間炸開,搖晃着後退幾步,坐在地上。江月濯捂着手臂上的傷口,血漫過指縫和破損的防護服,滴滴答答。
“哈,是我小看了你。”陳星圓晃了晃頭,把後腿上的刀子甩出去,“你想知道什麼事,直說吧。”
江月濯攤開手,劇烈的痛苦讓她甚至沒能立刻回答。直到眼前的昏黑漸漸散去,她才低聲問:“在追查這件事的過程中,你們殺了一個女孩……我就想知道,到底是誰動的手?”
陳星圓愣了一下,随即縱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沒想到!我真沒想到!”她的聲音有些尖利,像玻璃杯摔碎,碎片狠狠刮過光亮的瓷磚,“我想過你是為了那個毛子,為了外神會,或者是觊觎礦石,萬萬沒想到,你居然!你居然是為了那個小雛妓!”
猞猁甚至笑出了眼淚,狂笑聲在溶洞裡回蕩,宛如某支走調樂曲的奏鳴。她的全身都在顫抖,血像流不盡似的,雨點般甩在岩壁上。陳星圓的身體内部已經很糟糕了,她吐出一團内髒碎片,說:“我告訴你。”
“我來告訴你,那個雛妓是怎麼死的。”她咧開嘴,白森森的獠牙上沾滿了血,“我們一共三個人,我,孫偉,王東勤。一個人負責按住她,一個人負責拷問她,那小姑娘嘴還挺硬,一直說不知道不知道,所以那兩個人就撕開她的衣服……”
江月濯仿佛又看到了那間浴室,眼眶空洞的鈴铛躺在一片狼藉中央,長長的淚痕沒入雙鬓,她的眼皮上還帶着昨夜的藍色珠光。她掙紮着,仰着頭,淋浴頭上滴下一滴水,落在她的嘴唇上。
……她們隻有一牆之隔。
茫然間,她聽見線繃斷的聲音。
溶洞空曠如荒野,點點礦石恰似天穹末尾垂下來的星光,鐵鏽味、泥土味、水腥味混合而成的味道裡,少女默不作聲,重重壓在猞猁身上!
□□打開到了最大電壓,藍色的電弧在槍頭和猞猁白色的皮毛間跳躍。江月濯随手抄起旁邊亂石堆裡的一塊石頭,用力砸向陳星圓的頭頂!
猞猁非常虛弱了,她甚至都沒有反抗。陳星圓趴在地面,對她嘲諷地笑,“現在……來裝什麼好人?那天晚上……你為什麼沒出現?”
那天晚上,她為什麼沒出現?
眼淚溢出眼眶,滑過臉頰,墜入泥土,如同它主人的痛苦一般廉價。事後的悔恨沒有意義,正如遲到的公平。江月濯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再次将石塊重重砸下!
石塊砸在耳朵處,猞猁倒下去,皮毛鮮紅,她的四肢一開始還在抽搐,漸漸地也不動了。江月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渾噩不知去處。
“江女士……”沉默了很久之後,月讀開口,“您準備去哪裡呢?”
“……我不知道。”江月濯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防護服,有陌生的灼痛感順着脊骨一路上升,她說,“我能去……哪裡呢?”
她邁開腳步,踉踉跄跄地往水邊走。
岸邊和水裡的兩棵樹宛如鏡像,枝葉糾纏。她站在樹下,一片葉子落在掌心。
“小心!陳星圓的生理特征還沒消失!”
急促的報警聲在耳邊炸開,江月濯猝然轉身,隻見半身重新成為人類的怪物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她面部畸形而猙獰,像恐怖故事裡吃人的貓臉老太太。陳星圓獰笑着,變形的手掌硬生生擠進扳機裡,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江月濯。
“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