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峥道:“陛下在哪裡住?屬下要守在陛下身邊。”
夏璟言想了想,院子還有一間空房,擠一擠床上還能住倆成年男子人,便道:“那林指揮使隻能和追風擠一擠了,就剩一間空房了。”
“無妨,屬下的職責是保護陛下。住哪都行。”
“嗯。”夏璟言點了點,末了又補了句,“對了,條件比較簡陋,你們不會嫌棄吧?”
追風聞言,立刻腦補了一番,心疼道:“陛下出門不帶人就算了,難道錢也不帶嗎?”
帶自然是帶了,隻是夏璟言懶得去采購,院子裡沒什麼東西而已。夏璟言也懶得解釋裡,反正等會就會回去了,缺什麼他們自然會去買的。于是隻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去了就知道了。”
夏璟言幾人吃完飯踏上回家路時,天蒙蒙亮,東邊天空漏出魚肚白,城門剛剛開啟,城門口已有不少帶着車隊的不來往商人。夏璟言騎着他的赤焰馬慢悠悠的在前面帶路,後面跟着一輛驢車,林峥趕車,追風坐在闆車上,李伯晚晚凡凡三人在顧千城的馬車裡跟在驢車後面,最後面跟着一隊威風凜凜的錦衣衛。
一隊人馬出了城門,沿着大路走了一段距離,随後拐了幾個彎,踏上了幾條藏在林中的小路,又拐了幾個彎,車隊從林中小路鑽出,眼前豁然開朗,大片的稻田出現在衆人眼前,衆人又走了一段距離,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出現在衆人視野内。
車隊在小院前逐一停下時,東邊天空已經染上絢麗的橘紅色,太陽似乎正在蓄存着火紅的能量為沖破雲層做最後一擊。
小院的門半開着,夏璟言跳下馬,牽着赤焰剛剛踏入進了院門,卻猝然停了腳步。微弱的天光朦胧的照着孤零零的小院,院子和自己離開時一模一樣,躺椅、桌子、椅子還在屋檐下。但,在屋檐下的躺椅上呆坐着的那人是誰?低着頭看着自己右手的是誰?那人手中拿着的是什麼?皇兄的木偶?那個落寞而熟悉的身形…是誰?那是…皇兄?
夏璟言一動不動的停在門口,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人的身影。皇兄?不,皇兄明明沒來。追風不會騙自己的,林指揮使不會騙自己的。
是…幻覺嗎?是因為自己的渴望太過強烈所以大腦眼睛開始合夥欺騙自己?夏璟言眨了眨眼睛,可那幻影還在。但夏璟言卻不敢再向前一步。門之内一切擺設都和之前一樣,簡陋的木屋,碩大的海棠樹,屋檐下的幾張淩亂的桌椅,可唯獨多了個那個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但正是這個身影的存在,夏璟言覺得眼前的一切似乎是一幅畫,畫中的景象似乎是自于另一個空間。
這是自己在度過這個漫長的夜晚後得到的一個獎賞嗎?一個…美好的…幻象。
夏璟言不敢動,他怕自己的任何一個動作都會打破這個幻像,他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他靜默的注視着同樣靜默着注視着手中的木偶的那個身影。
即使是幻像,他也希望這幻想能多停留一會。
但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的身後是一群人。
“可算是到了,”林峥停下驢車,不滿的抱怨道,“陛下你躲這麼深難怪屬下們一直找不到。”追風從馬車上跳下來,也附和道:“是啊,小皇帝你怎麼找到這地方的?”
兩人的聲音在寂靜的黎明中格外突兀。
打破幻像的人出現了,夏璟言失望的想到,幻像要消失的。但夏璟言依舊一眨不眨的望着對方,等着幻像化成水汽消失在朝陽中。
可幻像還在,甚至那身影還動了動。夏璟言看着那身影擡起了頭,夏璟言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那張臉。夏璟言看到那張臉漏出了迷茫、呆滞、不可置信的表情,自己剛剛一定也是這個表情。
“陛下怎麼停在這—”追風說着走到夏璟言身側,望向院内時卻也猝然止住了未說完的話,詫異的改口道:“王爺?!你怎麼在這?!王爺你什麼時候來的? ”
追風的聲音仿佛一個來自現實的号角,将兩人的神魂一同喊回了現實。夏璟言木然的盯着前方,卻仍不敢相信的向追風詢問道:“追風…你也能看見?”
“啊?看見什麼?”追風疑惑的問道。
夏璟言還想再問,但他沒再開口,因為在下一秒,他就從那人身上得到了答案。他看着那人臉上的迷惑成了驚喜,暗淡的雙眸裡煥發出了光亮,他看到那人急不可耐的起身,急步向自己走來。更重要的是,他的身體在下一秒就落入了一個熟悉的味道裡。
夏璟言被夏璟晏緊緊的箍在了懷裡。
這不是幻像,夏璟言終于确認了。
夏璟言的臉埋在對方的脖頸中,對方的氣息、體溫、力量都在幫他确認着這一點。
還有耳邊對方低啞的聲音,也在清晰的傳達着這一訊息。
“陛下,臣終于找到你了。”
他的皇兄,終于來接他了。
“皇兄,”夏璟言聲音裡帶着委屈,“怎麼現在才來。”
“臣來晚了,陛下。臣錯了,不要再躲着臣了。”
“嗯。”夏璟言回抱住對方,蹭了蹭對方的脖頸,悶悶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