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洵之繼續蠱惑着對方。夏璟熠果然猶豫了下,但随即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能走。大哥已經走了,我要留下來處理朝政。”
“有範太師呢。”傅洵之說道,“先皇親征期間,一直都是範太師處理朝政,并未出過什麼差錯。而且小殿下還這麼小,能處理什麼朝政。”
…很煩,這人說話怎麼這麼讨厭!夏璟熠忿忿的想,更可氣的是,對方說的沒什麼問題。
“範太師不會讓我去的。”夏璟熠瞪了對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傅洵之不僅沒生氣,反而被對方的反應逗的笑了下。傅洵之撐着下巴看着對方,道:“小殿下隻需說想不想去,其他的下官來搞定。”
夏璟熠猶豫了下,他确實很想去,想早點見到哥哥,想看看哥哥信裡說的海棠樹、哥哥的新朋友、還有給自己刻木偶的人。
夏璟熠思索了下,最終抵不住誘惑,點了點頭。傅洵之見狀勾起一個滿意的笑容,說道:“好,我們後日出發。”
後日一早,夏璟熠、傅洵之順利從長安城出發,隻是原本打算輕裝簡行的兩人,在範太師、嚴禦史、陸太傅的強烈要求之下,随行侍衛仆從由二十人增加到了百人,以及一隊禦林軍随行保護。
隻是三人依舊覺得不放心,遂将嚴禦史的兒子嚴知行也塞到的出遊隊列中,名為陪玩,實做眼線。
馬車上,夏璟熠坐于正中,傅洵之、嚴知行對面而坐。傅洵之抱臂半靠在馬車上,笑意盈盈看着對面小心端坐着的嚴知行打趣道:“本将軍都親自護衛小殿下了,範太師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還要插個眼線。嚴小公子,範太師安排你做什麼?”
剛上車就發現我是眼線了嗎,嚴知行默默吞了下口水,猶豫了下要不要坦白。但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騙得過這老狐狸,還是老實說出來比較好。況且,範太師其實也沒讓自己做什麼,隻是讓自己時時寫信報告幾人的行蹤而已,還有...
“還有呢?”傅洵之聽到對方說範太師隻是讓他時時送信回去報告幾人的行蹤,漏出了顯然不相信僅僅如此的表情。
嚴知行被對方盯的有點心虛,又吞了吞口水,吞吞吐吐的說道:“還有...看着點傅将軍,别讓傅将軍教壞了殿下...”
當然,這是嚴知行委婉的說話,範太師原話說是:“傅将軍看着散漫但尤擅于玩弄人心,别看他是個武将卻像個老狐狸一樣,殿下這麼單純隻會被他耍的團團轉。依傅将軍貪玩不羁的性子,指不定路上為了找樂子會搞出不什麼幺蛾子。知行,你一定要看好殿下,别讓傅将軍帶他去青樓妓院,也别讓傅将軍帶殿下做危險的事。”
嚴知行想到範太師的話,默默歎了口氣,心道傅将軍要真想找樂子,我怎麼可能攔的住傅将軍。
“教壞小殿下。”傅洵之笑着重複了下,看向夏璟熠,夏璟熠自上路後就面無表情端着本書看,兩人的話似是絲毫沒有落盡他的耳朵裡。隻有此時傅洵之看向他時,他才似有所感的回瞥了對方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回了書籍上。
傅洵之帶着饒有意味的笑的說道:“小殿下不用教,自己就學壞了。”
夏璟熠一行人雖是去接夏璟言,卻并未急着趕路,當然,主要是傅洵之不着急。在這一隊車馬人浩浩蕩蕩慢悠悠的去往揚州之時,夏璟晏騎着玄影在日夜兼程的趕往揚州,而先于夏璟晏幾日出發的追風則剛剛到達揚州。隻是追風并不知道夏璟言的地址,隻能和錦衣衛一起盲目的全城搜索。而夏璟言自從知道錦衣衛來了揚州之後,便未曾進過城,近幾日更是幾乎連門都未曾出過。
李伯上午會在家中做木偶,午飯之後便會拿去城中叫賣,兩個小朋友也時常跟着一起去城中。直到太陽西斜,三人再駕着驢車在城門關閉之前一同回來。顧千城依舊時常過來,帶着美食美酒城中的消息以及寫給夏璟言的信件。
距離上次寄信已過去七日,夏璟言算了算日子,璟熠應該已經收到上封信了,隻是回信恐怕還要些時日。
因此當看到顧千城帶來的信件中并未提起皇兄時,他也隻是略略感到有些失落。
立秋已至,陽氣漸收,萬物内斂,但天氣依然炎熱。夏璟言雖第一次過沒有冰塊降溫的夏天,卻也并沒有覺得難熬,一來被海棠樹繁茂的枝葉遮蔽了一半的小院溫度似乎也别處更低,二來南方多雨,尤其到了六七月份,連綿不斷的雨水褪去了不少熱度。到了八月份,雨水雖少了很多,卻時不時也會來一陣雷陣雨。有時早上還是明媚陽光,到了下午卻是烏雲密布,雨水傾盆而來。
今日便是如此,上午的明媚早已消失,此時雖剛到申時,但突然間天色陰沉,狂風驟起,吹動樹枝發出飒飒之聲,隐隐有下雨之勢。夏璟言依舊躺在躺椅上眺望着遠方的稻田。夏璟言初來時水稻剛剛種植完,稻田還是一片低矮稀疏的小苗,如今已經是株株粗壯,頂端結出了青黃色的谷穗,随風激起層層麥浪。
看來再過不久就要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