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璟言說完,便側頭看向夏璟晏,似是在觀察對方的反應。夏璟晏卻并未有所回應,而是對着張太醫說道:“煩請張太醫為陛下好好檢查下身體,一處都别漏過。”
“一處”二字咬的極重,張太醫并不知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本以為是攝政王不适,但剛剛被陛下問了莫名其妙的問題之後,自然明白為攝政王開去火氣的方子是個幌子。
可此刻攝政王隻說給陛下檢查身體,更是摸不着頭腦。陛下龍體,是太醫院的頭等大事,太醫院每月都會給陛下檢查,這距離上次檢查不過十天,還是自己親自主持的,并未察覺陛下身體有何異樣,反而可以稱的上極為康健。今日再見陛下,臉色紅潤、眼神明亮,看着也沒有異樣。為何又突然做起全身檢查了,還隻召了自己一人秘密診治?
張太醫雖有疑慮,但也不敢拖辭,收到命令便立刻上前為夏璟言一一細緻檢查,一點不敢錯漏,一番望聞問切,比平時用了多一倍的時間才檢查結束。
張太醫拱手回到:“陛下之脈,平穩有力,是聖體康健之兆。隻是臣觀陛下似是有氣血受阻之勢,陛下可是心有郁結,藏于體内?”
夏璟言聞言抽去手腕,笑道:“朕已是九五之尊,前朝後院都不想朕操心,朕怎麼會郁結于心。張太醫怕是看錯了。”
“這...許是微臣學藝不精,看錯了。”自己自然不會看錯,但張禦醫也不敢反駁,隻道,“隻是容臣再多說一句,若是心有郁氣,抑于體内,不發洩出來,久而久之,恐傷心肺。”
“多謝張太醫提醒,”夏璟言淡淡道,“朕自會注意。”
夏璟晏聞言看了夏璟言一眼,對着張太醫說道:“陛下身體可還有别的異樣?”
“從陛下面色、脈象來看,未有其他異樣。”張太醫對着夏璟晏回道。
“呵呵,”夏璟言輕輕笑了聲,說道,“若是身有隐疾,張太醫也能從脈象看出來嗎?”
“啊...”夏璟言話落,張禦醫便瞬間出了一身冷汗,隐疾...難道是陛下身體...張禦醫不想猜測下去,隻得硬着頭皮,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陛下所說的隐疾,是指何種隐疾?”
“嗯...”夏璟言漫不經心的說道,“就是男子隐疾啊。朕已十八,還未有妃嫔,更未寵幸過哪位女子,張太醫可知為何?”
“陛..陛下...”張禦醫腦門上的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來,結巴說道,“陛下脈搏有力,血氣充足,不似有...”
"哦?"夏璟言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打斷道,“那朕這是為何?”
張太醫不敢擡頭,低着頭硬着頭皮回到:“許是陛下年幼,還未到年紀...”
“既然陛下堅持自己有疾,張太醫可有治療方法?”夏璟晏冷笑道,“陛下已然十八,不再年幼。”
“這...”病肯定是沒病的,自己當了從醫四五十年,這點自然不會診錯。到了現在,張太醫再遲鈍也已經明白個七七八八了,選秀的事自己前幾日也曾聽過一些傳聞,如今看來無非是陛下不想選秀,所以編了個理由,而攝政王怕早已看破,卻又不好直說,所以召來自己為陛下檢查,借自己來戳破陛下的謊言。
陛下想聽到有疾,攝政王想戳破對方,自己夾在中間,兩個都惹不起。這陛下雖少理政事,但這江山是陛下的江山,日後終究是要掌握朝堂的,自然是不能得罪的。可若得罪攝政王...張太醫隻是想想就驚了一身冷汗,得罪攝政王恐怕自己根本等不到陛下掌握朝政的那天。
張禦醫汗如雨下,拂袖擦了擦額頭的汗。
夏璟言見狀笑道:“張太醫不必緊張,如實說便是,朕還能治你罪不成?”
威脅!這是威脅吧!張太醫幹笑了聲,又拂袖擦了擦汗,謹慎說道:“陛下脈象看着卻無問題...”
"哦?"夏璟言笑眯眯的哦了一聲。
張太醫立馬接話快速說道:“不過此事因人而異,脈象上看不出來也是有可能的!許是陛下發育的晚了些,再過幾年想來就會正常的!”
“嗯嗯,”夏璟言滿意的笑了下,“張太醫所言極是,朕也覺得需要再等幾年。”
“是..是..”張太醫大氣不敢出,隻得點頭應和着。
“除了等陛下長大,張太醫是沒别的法子了?”一聲冷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張太醫本就沒放下的心又跳的更快了。
“不不!”張太醫連忙否認道,“有不少藥材都能治療此症,或能幫助陛下。”
“那就寫藥方吧。”
張太醫擦了擦冷汗,慢吞吞道:“隻是這是藥就有三分毒,陛下年輕,最好還是不要服用太多藥物,倒不如用藥膳。民間自古就有通過服用鹿茸、羊鞭、鹿尾巴等食物來補腎壯陽、益氣生精,陛下不如先用藥膳治療,若是..若是無用,微臣再開幾副方子...”
“即是如此,那就辛苦張太醫寫張單子,”夏璟晏說着,看向夏璟言,以不容置疑的語氣繼續說道,“陛下日後餐餐都要食用,直至長大。”
餐餐服用...張太醫聽到這悄悄為陛下捏了一般汗:“餐餐服用怕是...”
“怎麼?”不等張太醫說完,夏璟晏就冷聲打斷道,“張禦醫還有别的法子?”
“不不。”張太醫連連搖頭,說道,“下官回去就列個單子,稍後給禦膳房送去。”
“不必回去寫,”夏璟晏道,“這裡有筆墨,張太醫就在此處寫,交給本王即可,本王自會給陛下安排飲食。”
“好...好。”張太醫隻得點頭答應。
“另外,”夏璟晏接着說道,“張太醫的單子本王也會找人查驗,張太醫可要如實寫才是。”
“下官明白,明白。”張太醫本想寫幾個無關大雅的糊弄一下,奈何一下就被對方看破。陛下,這可不怪微臣,臣盡力了。張太醫想着,一張單子便已寫完,交給了攝政王。
“那若無别的事,下官就先告退了。”張太醫又擦了擦腦門,弱弱說道。
夏璟晏看了眼單子,道:“今日之事若有人問起張太醫知道如何答嗎?”
“陛下龍體安康,并無異樣。”張太醫乖巧說道。
夏璟晏收起單子,點頭道:“去吧。”
張太醫得到同意,也不管是攝政王說的還是陛下說的,忙不疊慌得退了出去,彷佛再多待一秒,就腦袋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