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一會可别急着往海裡撲騰。”王文濤嘲諷。
“我才不會。”
少爺端着架子,又不是沒見過海,他才不會像個水猴子一樣在海邊蹦跶,尤其是在吳佟面前。
多丢人。
“餘懷生,一會撲騰累了,我不背你回家。”吳佟率先發出警告。
“都說了我不會!”餘懷生好面子,被左右夾擊嘲諷實在不好受。
“餘懷生你丢不丢人,累了還要人背啊?”王文濤的嫌棄之意隔着幾米遠都能感受到。
少爺蔫兒了。
一雙手突然插入他耳上的發絲,指尖的香氣萦繞在鼻腔内,吳佟扭過他的頭,貼在耳邊,聲音又低又沉:“餘懷生,看這邊。”
順着他的方向,餘懷生望了過去。
暮色漸沉,海天一線,海波蕩漾上沙灘,熒藍色的光輝鑲嵌在海邊,起起伏伏,聚在一起又消散,風吹蘆葦,蘆絮飄散在餘懷生的身上。
吳佟正打算撫去時,餘懷生竄了出去。
像個猴。
他直奔海邊,嘴裡肆意的叫着,一頭紮進海水裡,藍色的光圈盤旋在與海水接觸的肌膚上,餘懷生眼冒金光,咧着嘴傻笑。
“小土狗。”王文濤無情嘲諷。
餘懷生一臉茫然,歪了下頭,像是在詢問:不過來一起玩嗎?
他瞥了眼吳佟,十分得意:“這就是鼓浪嶼人的尊嚴!”
随即,站在他身邊這個土生土長的鼓浪嶼人,把書包甩在他身上,也一頭紮進了海邊。
“草,你們等我!”王文濤一把脫掉上衣跟了過去。
餘懷生的水性不算好,隻敢在最淺的區域踩水,海風極大,身形晃晃悠悠落入一個人的懷裡:“不要踩在石頭上,腳埋入沙子裡才站得穩。”
吳佟扶着餘懷生将他定住。
“站好了嗎?”
“好了。”餘懷生的腳陷入沙子裡,穩紮穩打。
下一秒,吳佟大手一揮朝着餘懷生潑了一臉海水。
餘懷生:?
背後的王文濤也突襲了上來,餘懷生上半身濕了個透。
“吳佟!王文濤!你倆死了!”
少爺隻能嘴上出出氣,在他想追趕上吳佟時,腳焊在沙子裡似的,十分吃力。
“你倒是潑水啊?我渾身還幹着呢。”吳佟笑意盈盈,他站的很遠。
“狡詐!”
“狐狸精!”
餘懷生也不知道從哪想到的狐狸精三個字形容吳佟,大概是他長得又好看,人又很狡詐。
“吳佟。”餘懷生蹙着眉,微微彎身:“好疼,被割着腳了。”
吳佟連忙走過去:“讓我看看。”
啪——浪花濺起。
餘懷生一把攬住吳佟的臉朝着海裡淹過去,他的腳早就從沙子裡拔出來了。
吳佟踉跄幾下,頂着一頭海藻在臉上,像個男鬼。
餘懷生後仰在沙灘與海水交界處,肆意的笑着。
他和王文濤的笑聲一個低一個高,和雙重演奏會似的,吳佟黑着臉把海藻甩到一邊。
“你怎麼這麼單純?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餘懷生躺在沙灘上,閉起眼。
“我樂意,你管得着嗎?”吳佟掀起衣角擦了擦臉上的沙子。
在聽到餘懷生受傷,他的身體比腦子先一步的行動,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
雖是初秋,但鼓浪嶼還是有些潮熱,悶的少年臉頰绯紅。
“那你樂意一會背我回家嗎?”
餘懷生朝着吳佟坐過去,海風順着他們身體之間的狹小距離鑽過去,卻将距離越縮越短。
纖長的睫毛像是在吳佟心上撓了下。
對岸就是廈門,夜空中突然泛上幾個白點,煙花綻放在他們之間,照亮了吳佟濕熱的眼,他的瞳仁有些微顫,緊盯着餘懷生唇下的小痣。
“樂意。”
他的應允混在風聲中,格外清晰。
餘懷生的側臉在煙花照應下,忽明忽暗,他笑起來,嘴角上揚,那粒小痣也随之牽動着。
“鼓浪嶼的煙花怎麼都這麼好看啊?”餘懷生笑着問吳佟:“你會一直待在鼓浪嶼嗎?”
“不會。”他回答的斬釘截鐵。
“那好可惜,這麼漂亮的煙花。”餘懷生舉起一隻手比劃着。
“那你會一直待在這嗎?”
餘懷生笑着,卻有些落寞,他捧起一把沙子,任風吹散在手間流逝,他緩緩開口:“我去哪兒都一樣呀。”
“去哪兒都是一個人。”
他的笑讓吳佟忽視了這是一句多麼沉重的話,吳佟勾住那隻捧着沙的手,輕輕勾了下,熱烈的風也無法掩蓋兩人快速搏動着的心跳。
“有我呢。”吳佟說。
餘懷生的心空掉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