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馄饨鋪的少年面前擺上了兩碗馄饨,而少女的面前則空空如也。
“诶?”許琢圭發出了疑問:“他怎麼就一個人吃?”
這不符合常理!
薛璧提醒道:“别急,接着看。”
許琢圭按下疑惑,耐心看了下去。
座位上的少女目光如炬,眼睛一直盯着少年手上的馄饨,少年說了些什麼,少女瞬間又沉了臉,擺出了生氣的架勢。
少年不慌不忙,沒有理會少女的臉色,專心緻志地往碗裡吹着氣。
他攪了攪碗裡的馄饨,用另一個碗裡的小勺舀了些湯小嘗了一口,确認不會再燙人後,才放心把馄饨拿給少女,不要太細緻體貼。
誰來了不說一句好事将近。
許琢圭看着他們,早已心猿意馬。
身後的薛璧離她越來越近,他彎着腰,頭發落下一些,正好掃在她臉上。
鬼使神差的,她轉過身,伸出手給薛璧攏了攏頭發。
攏完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僭越了,急急縮回了手。
不知她現在說自己被鬼上身了,還來不來得及。
薛璧錯愕地看了她一眼,旋即伸手,幫她扶了扶髻,并笑道:“這下我們扯平了。”
這,這算什麼扯平了。
許琢圭羞赧了臉,默默低下了頭。
空氣中飄來栗子糕的香味,薛璧問道:“你餓了嗎?要不要吃栗子糕?”
“栗子糕太甜了。”許琢圭聲如蚊讷:“我不喜歡太甜的東西,我喜歡肉包子。”
但很快,她又道:“中郎将不必管我的,你要是餓了的話,隻買自己想吃的就好了。”
“這麼見外做什麼?”薛璧徑直走向了賣包子的鋪子前,包了一大油紙袋的包子,才轉身往賣栗子糕的鋪子走。
他喊店家給他各樣式的糕點都來了幾塊,正要付錢,許琢圭沖上前,先他一步掏出了錢袋:“這個就由我來付吧!”
雖說她囊中羞澀,但就幾塊糕點的錢,她還是拿的出的,隻是會使本就不富裕的家境雪上加霜而已,問題不大(哽咽。
薛璧見她堅持禮尚往來,倒也沒多說什麼,一手把包子全塞給了她,也算讓她空了錢袋,盈了滿懷,
許琢圭看着懷裡的大油紙袋,猶豫着開口:“這些,全都是給我的?”
油紙袋被塞得滿滿當當的,看樣子,裡面裝了不少于八個比拳頭還大的包子。
薛璧理所當然地道:“當然了。”
一點也沒意識到這有什麼問題。
許琢圭小小地吃了一驚:“這太多了,我,我平常吃兩個就飽了。”
薛璧默了半晌,才道:“我以為你上次沒吃幾口就停了筷子,是因為謝薮說了那些難聽的話,惹你不高興了,沒想到你就是單純的胃口小。”
許琢圭哽住了。
她才不會因為不高興,就覺得食難下咽。相反,她是那種會因為難過,哐哐多幹兩碗飯的人。
薛璧接着道:“吃得這麼少,難怪你長得不高呢。”
這句過于直率的話語,推理得多順暢啊,有理有據,有頭有尾的。
許琢圭高舉地域差異的亮牌:“我是南地人,身長自然比不過北地人。”
因為長得不高,加上聲音不夠洪亮,她說出這句頗有根據和道理的話時,都顯得沒甚底氣的樣子。
薛璧再次直言:“我也在嶽州待過一陣,你的個子在那裡也算不高的。”
沒法反駁,因為他說的是實話,甚至還沒舍得用出“矮”這個字眼。
許琢圭難過得無言以對,無話可說,無語凝噎,轉過身默默啃起了肉包子。
肉包子,皮薄肉大,好吃不貴,營養豐富,最關鍵的,是不會說話。
她不僅啃,還邊走邊啃,試圖邁開小短腿甩開薛璧。
薛璧非但沒注意到她在生氣,還追上前問:“我突然想到,你之前不是說過午不食的嗎?”
許琢圭憤憤道:“惡習,戒了!”
她要哐哐吃,猛猛長高。
薛璧笑道:“這是好事,我之前就想說了,逼着自己餓了也不吃東西,身體總有一天要出問題的。”
許琢圭對他的關心不予理會,一個勁兒想要往前橫沖直撞。
“邊吃邊走得這樣快,是會鬧肚子的。”薛璧拉住她,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他臉上挂着淺淺的笑意,神色溫柔,眼中是不容作假的真情流露。
許琢圭咽下一口食物,告訴道:“是,你說我長得矮,我生氣了。”
說的真的不能再真的實話,但後果是得到她的橫眉冷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可以說是一怒之下小怒了一下。
薛璧低下頭,微微傾身,笑道:“我覺得你個子生得小小的,很可愛。”
當然了當然了,高個子哪裡懂得矮個子的苦,他們享受着别人對他們的崇拜和仰視不說,還要反過來講:小個子也挺好的。
是難以共情的兩類人了。
許琢圭回道:“中郎将你個子高高的,倒是一點兒也不可愛(ノへT)。”
薛璧:哈?(;へ:)
這下不高興的人有兩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