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檸上前,走到了姜梨木旁邊,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小師妹,你...”
“那座山。”姜梨木聲音都在顫抖,小小的手指指向小蒼村最近的那座山。
碧檸順着方向看去。
距離很小,如果開啟小型傳送陣,她還是能輕松做到的。
碧檸掏出一張傳送符,雙指夾住,注入靈力,揮向前方,“現!”
一眨眼,幾人面前就出現了一個金光陣法,碧檸把傘扔在一旁,拉上姜梨木,叫上四個小孩站到陣内。
雨水淋在她的頭發上,發絲順着雨水黏在她的臉頰,碧檸一向注重形象,此刻卻顯得落魄不堪,臉頰上的也不知幾分是雨幾分是淚。
不過一息的時間,幾人就出現在半山腰,碧檸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趙啟蜇和劉睦你們往左找,白瑤瑤和何昀去右邊,梨木,你和我去上面。”
姜梨木沒有說話,直直往上爬,碧檸看着她鼻子一酸,跟了上去。
對于修行之人,這山可謂毫無阻礙,二人很快登頂。
山頂烏雲遍布,視野中沒有郁郁蔥蔥的樹木,隻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以至于黑暗中唯一的亮光。
耀的刺眼。
“何肖!你在幹什麼!”碧檸在看到法陣裡的人時,心态瞬間崩塌,一路上給自己做的心理準備刹那破防,不可思議的情緒在她的腦海中蔓延,她突然感覺自己全身都冰涼了,像一個活死人,碧檸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卻發現自己邁不過法陣,法陣周圍立起來屏障,她隻能絕望地站在邊緣外,近乎瘋狂地拍打,呼喊:“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北傾宗知道你學了這歪門邪道嗎!何肖,停下來!”
何肖回頭,二人仿佛隔牆相望,男人笑了笑,搖着頭,收回了視線。
情緒已經消耗光了她的體力,碧檸整個人癱軟在陣前,淚水不斷往外湧:“何肖,停下來啊...”
姜梨木坐在地上,撈起一旁的蔺楚宵,他稚嫩的眉眼倒映在她的瞳孔,安靜天真,仿佛故人。
她的手撫上他的眉心,淚水往下掉。
很久,她才哽咽一句,“幸好,你沒事。”
烏雲突然消散,天光大亮,祥雲将至,法陣驟然發出更為刺眼的光芒,直沖雲霄,一串密文浮現空中,幻變成五十三道咒語,碧檸看着,字字泣血。
法成,壽元去,修為至。
六個小孩突然感覺胸腔中湧進一股強大的力量,充溢的靈力,一刹間,修為暴漲,姜梨木感覺自己差不多到達了築基高階,離結丹不遠了,這種修煉速度,快得有些驚人了。
姜梨木也明白了何肖的法陣的作用,看向那頭。
何肖半跪在地上,吐了一口血,過了許久,才擡頭看向碧檸,對視一眼後,何肖轉過身去,扶住自己的輪椅,埋着頭不知在幹什麼。
很快法陣漸漸消散,碧檸狼狽地爬起來,顫顫巍巍沖了進去,抓住何肖的肩膀剛要問話,卻感覺自己手中的人軟成一團,她顫抖着伸手扶起何肖埋着的臉。
玉面公子合實了雙眼,白皙的臉毫無血色,唇角血痕鮮豔,刺痛了碧檸的眼,藍色衣袍破舊不堪血迹斑駁。
何肖死了,他性格一向易燃易炸,離開的姿态卻是脆弱溫柔,一碰就要碎掉。
碧檸整個人都在哆嗦,牙關都在打顫,雜亂的頭發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瘋瘋癫癫。
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姜梨木看不出碧檸此刻的心情,或許她現在根本就生不出情緒,腦子一片空白。
看着何肖死去的樣子,碧檸什麼都不敢想,隻有眼淚下意識地,控制不住地流。
他一生裡都存在着碧檸的影子,而碧檸又何嘗不是。
她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人,一個是師傅,一個是琴铮...一個就是何肖了。
姜梨木環抱着還沒有醒來的蔺楚宵,靜默地看着他們,光是看着,她就能感受到,
碧檸的世界正在崩塌。
何肖用死永遠地在她心裡搭起一堵牆。
碧檸越不過去,也永遠忘不了他。
姜梨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靈力充沛。
她略顯涼薄諷刺的勾起嘴角。
可最後卻又歎了口氣,小聲地道:“一代天驕。真是瘋了。”
目光落在懷裡的小男孩身上。
她,也真是瘋了。
*
何肖入葬,琴铮回來了,幾人相視一眼,誰都沒說話。
等把何肖安葬好後,琴碧二人都打算離開,去做完何肖生前沒做完的事,幫他把段家母子救出來。
蔺楚宵垂着眸子,在他們要踏出小蒼村的那一刻,開口了:“我知道曾經差點害死他的兇手了。”
碧檸一愣,猛地轉身,脫口而出:“誰?”
蔺楚宵正對上碧檸和師兄的視線:“下毒的是村長。”看他們驚訝的神情,沉思了半刻,最終下了決定:“還有賢禾,他提供了毒藥。”
“賢禾親王。”琴铮說,那語氣分明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師兄,你怎麼知道?”蔺楚宵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