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楚宵冷冷瞥了她一眼,沒有争論,看似接受了這個安排。
琴铮肉疼的給白瑤瑤四個人各自喂了一顆藥,随後又從藥包中掏了一瓶全新的小藥瓶塞給師弟,語氣頗有些兇狠威脅:“你少用點。”
蔺楚宵看着這師兄曾經最寶貝的藥就這樣被他拿在了手裡,心情瞬間好了不少,輕笑的嗯了一聲。
心想着,還是碧檸姐說的話好使,鐵公雞都自拔雞毛了,他握緊藥瓶,扭頭去了另一個小房間換了件幹淨衣物,這是碧檸這幾天無聊偷溜下山給他買的,顔色鮮豔,一片鮮綠,蔺楚宵覺得這位雲溪大師姐就是想把他裝扮成自己的綠植,他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雖然本人一點都不喜歡這個顔色,但是敢怒不敢言,蔺楚宵要是說了什麼碧檸不高興的話,恐怕不止這位雲溪師姐要揍他,他這位師兄肯定也會幫襯一二。
青梅竹馬的感情,他惹不起,在碧檸面前,要是自己這位師兄會幫自己說一句話,蔺楚宵覺得自己以後可以把名字倒過來寫。
出去的時候,碧檸已經備好包袱扔在琴铮肩上,打算出門了,看到一個綠油油的東西從次卧走了出來,從下往上掃視了一遍,剛開始蹙了蹙眉,直到看到那張熟悉的臉蛋時,才露出了笑容,“從沒見楚宵你穿過這類型的衣服,差點沒認出來,還好,你的臉還是很能打的!”碧檸笑着湊過來,給蔺楚宵豎了個大拇指,還把指尖用力按在了他額頭,以表示獎勵誇贊。
蔺楚宵那張白皙稚嫩的臉瞬間黑了,琴铮偏頭憋笑憋的滿臉通紅。
而四人組一衆小孩早就跑到他們老大那頭,全把頭埋進了姜梨木的被窩,和早就把自己蒙在被子裡的姜梨木對視了一眼,五個小孩全部捂着嘴巴偷笑,五個人幾乎把一輩子最倒黴傷心的事都想了一遍,才勉勉強強忍住,不對對面那個和草一個顔色的男孩笑出聲。
蔺楚宵受不了這屋内奇怪的氛圍了,剛想被揍就被揍吧,至少反駁一聲,就看見自己的師兄拉着碧檸就跑了出去,連房子門都沒關。
一時火氣沒地方發洩,他人都有些癟了。
蔺楚宵深呼吸了幾個回合,故作鎮定地走了過去,掀開被子,露出五個腦袋,他感覺自己就像被雷劈了,心态崩得稀碎。
給自己快速洗腦了一遍,蔺楚宵才咬牙切齒地開口道:“姜梨木,别笑了,該吃藥了。”
他拿出一個特殊的藥瓶,這是琴铮在雪山時給他的,專門給姜梨木這種差點挂了的人吃的保命藥。
這人暈了這麼多天都是他親手送到姜梨木嘴巴喂下去的,現在這人終于醒了,他便直接倒出一粒遞給她。
姜梨木知道這種藥的珍貴價值,恐怕是有價無市的寶物,要不是自己幸運遇上的是奇丹妙藥最多的道仙門,而是個普通弟子,自己這命是保準救不回來的,想着她便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不敢猶豫接了過去。
蔺楚宵剛想給她遞水,就看到姜梨木已經迫不及待地把藥吞了下去,手頓在了原地。
有必要那麼着急嗎?又沒人搶她的。
突然沉默的空氣裡響起一陣咕噜聲。
姜梨木瞬間低下頭,舉起手:“是我。我已經五天未進食了。”
除了蔺楚宵,其餘人都震驚:“什麼!”
趙啟蜇瞪大了眼睛,心想,帶着他們的那位大哥哥雖然摳,但至少會給他們提供三餐,沒想到這位看起來和藹多了的大師姐,居然虐待他們老大,不給吃喝!
劉睦也震驚地大拍何昀,何昀也有些驚訝,面上卻不顯,隻是把目光投向了姜梨木。
白瑤瑤坐在姜梨木旁邊,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蔺楚宵身上。
蔺楚宵不想背鍋,隻能無奈歎道:“并非你們所想,是她昏迷至今日。”
衆人于是便把目光落回姜梨木身上,她眨了眨眼,點了點頭。
幾人這才放松下來,歎了一口氣。
氣氛難得的融洽了一次,大家也顯然對在雪山上發生的争吵不在乎了。
蔺楚宵看差不多也到飯點了,他們幾個小孩也都有些饑餓,便去了小廚房端出了午飯,這本是他和碧檸的午飯,可現在她走了,正好飽了大家的口福,隻是兩人份終歸不夠六個人酣暢淋漓,不過大家都不是搶食之人,對自己碗裡的一小份吃食就很滿意了。
特别是白瑤瑤四個人,他們在白月牙山整天就跟着琴铮啃蘑菇,就算偶爾琴铮烤肉吃,他們也隻能眼巴巴看着,然後啃蘑菇。
現在面對一桌子的大魚大肉,每個人碗裡盛着的一碗雞湯,他們哪裡還有怨言,都快感動地熱淚盈眶了。
而挨餓五天的姜梨木,則是受到了所有人的謙讓,得到了一碗最滿的雞湯,鼓囊囊的飯,和最大塊的魚肉和羊肉。
她說不清自己看到這些的感覺,恍如隔世又近在咫尺,這是她上輩子從未有過的,也是這輩子她九歲前曾貪婪得到過的偏愛。
上輩子一直是姜梨木的心結,曾經的她每日每夜的做夢被吓醒,明明知道了一切都不同了,但是陰影還是止不住地籠罩着她,直到這一刻,在這個熟悉的宗門,她踏進了從未踏進的屋子,遇見了從未遇見的人,擁有了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情誼,也享受了前世從未感受過的偏愛。
直至這一刻,她才真正的明白了——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即便無法釋懷,即便還是會忍不住地否定自己。
但是,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的生命裡,出現了美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