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茶推開被叩響的門,看着來者。店裡一個小二杵在門口,身旁站着個面生的客人,約摸比自己長上二十歲模樣,瞧着精神,容光煥發。
“老闆,這客人說有要緊事找您。”小二躬了躬身,"小的先退下了。"
一茶不明所以,隻能端着笑,引他進房。那公子給他掏出個牌子,一茶瞧過去,認出是果凍的牌。
“我家總督最近忙得緊,我奉他命前來跟您請教些事情,”宋德鐘趴在門口,"不叨擾吧?"
一茶心裡緊忙開始搜羅跟果凍有關的事,賠笑道:"不叨擾,我與總督幼時相識,都是自家兄弟,樂意着呢,快請坐。"
宋德鐘擺擺手:"幾句的事,不折騰了。上回總督來這吃酒時落下個壇子,他寶貝着呢,找不見了便讓我來尋。約摸是一月前的事,公子看見過麼?"
一茶皺皺眉,賠笑道:"哎喲,這都過了一月……這每日客人來來往往的,我自己肯定是記不起來了。"說罷,他披上外袍,"您可還記得那日他同誰來的,在哪個房?我去問問那日當值的小二,或許能尋着。"
“那日他同幾個幕僚來的,住了最頂上的臨鶴阙……”宋德鐘忽然聲音微小,"但帶了個坤澤,是個小倌。"
點倌這事,雖說按禮法之風來講是不正,可那群奢逸大官十有八九都有這個嗜好。宋德鐘找不到别的說辭,隻好編個小醜遮大醜,以免他起疑去查那日随行的賓客。
"行,我記下了,我去問問那日當值的小二。"一茶找出工薄循着一頁頁翻去,看完一拍桌:“這不巧了,那日當值的兩人都不是今天的班。要不這樣,此事我給您記着,等他二人到班時我去問問,若是找到了,保準給您送回去。”
“有勞大人了。”宋德鐘要出個荷包,裡面叮當碎銀響,"還煩請大人勿要外傳此事,這點倌的事……"
“小事一樁,您别客氣。”一茶推回荷包,塞回管家懷中,"過幾日我去問問他倆,您等我的信。"
宋德鐘剛回來不久,外頭便喧鬧起來。宋管家在那邊忙着待客,總跟在他身邊的小雜役跑過來傳話:"總督,元二少來了,說要見您。咱們也沒請他啊! "
果凍心裡有準備,撫慰地說:“應該是商事要議。快去備茶,别怠慢了貴客,我馬上過去。”
果凍記着心安勿夢那日同自己說的話,如今他更笃定這是元氏玩的花手腕。且這胎誰都看得出來得蹊跷,元谏正是踩準了自己要去一探究竟的時候來談親事,想打個措手不及。
元谏能對懷胎的把握如此之大,果凍覺得要麼是那藥效百試百靈,要麼就是自己府裡有他的線人,走漏了487脈案生變的消息。
果凍不慌不忙,他本就沒打算借那壇子說事。他換了身衣服去了酒樓,推開包間的門,元谏已經在裡頭等他。
他第一眼就看見了低頭坐在元谏旁邊的487。
“小輩正忙軍務,沒迎上大人尊駕,”果凍進門率先舉杯,飲盡說道:"我先自罰。"
涼酒入喉,這酒烈度可不輕。
果凍在心裡暗自掂量着元谏今日要玩的把戲,估計他免不了想灌自己出一把醜。但他不太怕,西疆的烈酒他畢竟喝了幾年,多少能鍛煉出些酒量。
西疆宴上有規矩,晚輩十分,失時二十分,十分算一整杯,他得喝三杯。
元谏轉頭問他外甥:"孩兒,他喝的不夠吧。按你們這的規矩他得喝幾分?"
“依這邊來……”
元谏的意思明擺着嫌他喝得少,自己不說,讓外甥替他做惡人。487這若是開口說十分便夠,回去肯定少不了挨元谏收拾。
果凍怕他真說十分,急忙又給自己續酒。
"十分便夠了。"
果凍倒酒的手一抖。
"但今日舅舅頭一回來,不如湊個雙六添喜,十二分助興。"
隻多二分,頂多是兩口的事。果凍沒等元谏開口便補上了兩分,給他請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