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疏月翻頁時掃到角落一群火柴人比了個“I LOVE U”,輕聲慢笑。
她從蕭暮雨筆袋裡抽了支筆,往後翻看。
“你好惬意,”蕭暮雨放下筆,“複習到哪了?”
“複習完了。”陸疏月說得慢條斯理,發現蕭暮雨還在看她。
她翻開筆帽夾住的那頁,指着角落:“送給誰的?”
“随便畫的。”蕭暮雨說完,想到更好的回答,嬉皮笑臉改口,“送給你的。”
見人沒什麼反應,她咂摸出味來:“你在開玩笑?”
陸疏月依舊沒說話。
蕭暮雨湊到人耳邊,皺着鼻子笑:“你真在跟我開玩笑。”
正笑陸疏月,她抱着腰肢的手臂被人輕拍了下。
——抱着别人腰肢的手。
“寫題。”
抓着機會蕭暮雨才不依,得寸進尺:“你是不是在嘲笑我中午的事?”
“嗯。”陸疏月敷衍開口。
“那你不會嗎?就是像吃了酸檸檬一樣。”
“這是吃醋嗎?”
蕭暮雨依靠過去:“我有那麼喜歡你啊?月月。”
陸疏月被她鬧得不行:“那你喜歡吧。”
“你有那麼喜歡我嗎?吃醋嗎?吃過幾回啊?我有兩回了,我們才在一起兩天啊,就有兩回了。你吃過哪幾回醋啊?說說啊月月。”
陸疏月本來不想說話,幾番動容下來,問:“還有一回是什麼?”
“你得先說你的啊……月月。”
蕭暮雨喊“月月”快喊上瘾了,對方似乎聽見這個稱呼,就會安靜幾秒,轉而又當做無事發生。
“有。”
蕭暮雨都做好陸疏月不會回答的打算了,猛然聽見這麼一句,有些恍惚了。
陸疏月又重複一遍:“有。”
“很多次。”
“嗯呢嗯呢。”蕭暮雨眼睛亮晶晶的,等她說下去。
“在一起那天,和那天之前、之後。”
“這是情話嗎。”
下課鈴打斷了她們的談話,随即是雜亂的腳步聲,和棉襖摩擦的細碎聲。
鈴聲停歇。
陸疏月早已靠在椅背上翻起書。全然沒有再回複問題的打算。
蕭暮雨鬧了她兩下,寫了兩章題八百個假動作,一會兒轉轉筆,一會兒趴陸疏月肩頭一塊兒看書,過了會兒又彎腰系鞋帶。
陸疏月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
“還學不學?”
……
蕭暮雨剜了葉上的一片薄雪,偷偷拿去冰她的手指。
“剛剛下過雪。”
“我們早點出來就好了。”
陸疏月不置可否,牽起她的手。指尖相觸的地方,細雪慢慢融化。
兩人漫步進小桃花林,燈光幽暗,石子鋪成的小路蜿蜒曲折。
桃葉謝了個精光,品種應該是美人梅,枝幹粗大矮小,分叉多,遮天蔽日。
燈光照下來昏暗無比。
行到深處,樹枝張牙舞爪遮蔽着半塊天空。
這個世界陷入藍調。
指尖的雪揉成水。
蕭暮雨從包裡翻出紙,擦幹淨兩人手上的水珠,又擦了擦木制長椅。
坐在長椅上,能看見低枝上的碎雪,再高點是交錯的枝桠,黑壓壓一片,非常有隐蔽性。
她湊到陸疏月臉頰,餘光中散雲缱绻。
溫熱在寒意中相融。
她們距離近到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鼻尖相碰。
天地交錯。
呼吸熾熱得仿佛在暑天。
陸疏月往後微微仰,躲開蕭暮雨的追吻。
清冽音色中透着顫:“走吧?”
蕭暮雨抓她手指 ,輕吻她脖頸。
而後久久埋在她肩窩處,不發一言。
有枝桠終于不堪重負,将雪抖落,發出簌簌聲響。
埋在肩窩裡裝睡的人擡起臉,卻被人捏着下巴輕啄一口。
“走吧。”陸疏月松開手,若無其事看向别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