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暮雨能做到最大的,就是擺正态度了。
她湊過去跟人咬耳朵:“要不,我們跟她說?”
“說什麼?”
“就我們。”蕭暮雨卡殼。
——她不知道怎麼定義她和陸疏月的關系。
“就、我們啊……”
陸疏月微微點頭,看她:“我們什麼?”
“我們不是快談了嗎……”
“是嗎。”
“不是嗎……”蕭暮雨失落。
她低頭想着,手腕就被人抓着。
陸疏月拉着人走得很急。兩人到光秃秃一片的樹下,花壇邊還堆着積雪。樹幹上雪化了,潮濕地淋着脈絡。
“你,為什麼這麼說。我們關系很好嗎。”
“啊?”蕭暮雨懵了。
陸疏月深吸一口氣:“我的意思是,我們關系到臨界點了嗎?”
蕭暮雨滿頭問号。
呆愣半天,微微有些理解:“你的意思是,我們能不能在一起?”
陸疏月舔了舔嘴唇,側過頭去。
冬天太幹燥了。
“到底是不是這個意思?”蕭暮雨向跟前走幾步。
“是吧。”
她的聲音落在冬天的氣息中。
塑膠跑道燈光錯落,卻抵達不了這兒。
……
“你們在這啊,找你們半天。”
蕭暮雨把手别到身後,開口:“是嗎,哈哈,我們來這邊看看。”
-
後邊幾天林瑤就窩在宿舍,沒說一起 。
階梯教室。
蕭暮雨緩緩吐出口氣,趴在桌子上。
“我很見不得人嗎?陸疏月擺弄筆袋,瘦長指尖磨砺着拉鍊。
蕭暮雨扯了下松動的毛線帽。
她瞪圓了眼,不服氣:“我現在就跟她說。”
說着她掏出手機一通劃拉。
一隻手掌扣住屏幕。
陸疏月撇過頭輕笑。
“不用了。”手卻依舊扣着屏幕。
兩人的手緊貼着,誰都沒動。
時間仿佛停滞了幾秒。
冬日的陽光從窗子打進來,照得帽子亮起層毛茸茸的邊。
陸疏月斂睫,松手時蜷了指尖。
那個觸感撓得蕭暮雨心癢癢,來來回回看陸疏月的手。
“你幹什麼?”陸疏月攥緊了筆,忍無可忍。
蕭暮雨伸出手:“牽一下。”
她看着陸疏月愣了下。
許久,陸疏月拍了下她的手。
打到桌下去,手心卻沒松開。
牽了好久,蕭暮雨享受夠了,瞥見陸疏月右手依舊在奮筆疾書。
她終于想起來要複習,腦袋看向陸疏月。
“不牽了,要寫題。”
兩人到了飯點收拾書包離開教室,門口見着何陽。陸疏月被人喊着聊了幾句。
陸疏月話少,隻點頭,撐死“嗯”幾聲。
她眉眼有厭煩之意。
蕭暮雨探手偷偷扯她衣角。棉襖的衣角厚厚的。
陸疏月眉間不喜散了些。
何陽居然又聊起家常,問問周凱怎麼怎麼樣,還說了很多零碎小事,說之前有人把料子卡機子裡,要陸疏月去換,問她會不會嫌煩。
蕭暮雨站在一邊,琢磨着應該是周凱派來打探情報的。她怕周凱是真擔心,不敢插話,默默摩挲手上的衣服料子。
“嗯,說完了嗎 ?”陸疏月嗓音很平,“要吃飯了。”
“哦哦,你看我這,”何陽語氣自責,提出建議,“要不咱一塊去吃飯,我知道一家特好吃的店,就在咱學校。”
“不了,我跟蕭暮雨吃。”
“可以一起啊。”
有點不依不饒了,蕭暮雨聽得皺眉。
不過她更關注陸疏月給的稱呼,撇嘴,隔着厚厚棉襖用力掐她腰。
兩三秒她氣消了,開口解圍:“我們回宿舍吃呢。”
陸疏月也點頭,睜眼說瞎話;“女生宿舍。”
走開好幾步,蕭暮雨撒謊的愧疚湧上心頭,揮手給人道别:“拜拜。”
陸疏月倒是頭也不回,推抱着人往門口走。
走遠好多,蕭暮雨才疑惑:“他想幹嘛?”
“不知道,有病似的。”陸疏月表情恢複平靜,嘴巴不饒人。
默了兩秒,她又說:“手給我。”
蕭暮雨給了,陸疏月牽到陽光的地方,對着影子拍了一張。
林中空地有十指相握的銘牌,樹蔭與光斑的交界線色彩斑斓。
“能發嗎?”陸疏月編輯朋友圈,給她看。
沒有任何文字,隻是一張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照片。
圖片剪裁掉人影,隻剩下枯枝影和緊握的手。
蕭暮雨食指輕點,替她按下發表按鍵。
“能的,我要發嗎?”她說着也拿出手機。
陸疏月按下她的手:“晚點吧。”
如果這并非禁忌之戀,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困擾的話,樂意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