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風刮過衣衫,驚起一圈圈皺紋,她才試探問:“上次那家?”
說完蕭暮雨又笑,很輕很淺的笑,同此刻的風一個溫度。
“那家現在訂也訂不到呀。”
“奧。”
一路上人來人往,陸疏月不是沒感覺到四處掃來的視線,她看蕭暮雨故作輕松,便也不知道說什麼。
說什麼都顯得突兀,說什麼都沒有立場。
她嘴巴也确實笨,不會安慰人也給不了情緒價值,不适合當朋友。
兩個人之間,又隻有風在說話。
蕭暮雨拉着她手,随便往一個方向走。
“去哪?”陸疏月問。
“不知道,逛逛吧?”蕭暮雨看她。
不知不覺走到了無人煙的地方,之前說要再建個小公園,到現在也隻挖了個湖,占地二十多畝。
大理石地磚倒是鋪好了,但湖邊的柳樹隻有個樹苗,長久沒人管,過道上盡是殘枝敗葉。
大白天這地沒人,晚上更是隻剩鬼。
兩人繞着校園西北角荒蕪的人工湖,逛了一圈又一圈。
沒人的地方,吹吹風也很開心。
氛圍好到陸疏月幾乎都要開口了,她停下腳步,一直被牽的手握緊。
蕭暮雨發現身後牽着的人不動了,回頭看她。
“嗯?”
“我喜……”
風有點大,蕭暮雨口袋的手機嗡嗡震動,她抽出手機看:“咦,導員給我打電話了。”
陸疏月抿了抿唇,呆在原地等她聽完電話。
很快,前後不過兩句話,估計是準備面談。
果然,蕭暮雨挂斷電話,朝她說:“導員讓我去一趟辦公室,我先走了?”
“我跟你一起。”
“為什麼?”
"你問題好多。"
蕭暮雨難得噎住。
這還不讓人問了?
去辦公室的路上,蕭暮雨越想越覺得陸疏月今天反常。
太反常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蕭暮雨終于問。
陸疏月心道沒有,本來要說的。
開口的卻是:“你導員找你什麼事?”
“不知道,問我有沒有課,我說沒有她就喊我來了。”
“哦。”陸疏月停在門口發财樹旁邊,同她說,“我在這等你。”
又岔開話題,蕭暮雨心念了句,也沒管那麼多。
她徑直敲了下貼着“敲門即進”牌子的鋁合金門,擰開開關就進去了。
“暮雨來,坐。”生科輔導員是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叫葉萍,她招呼人坐着。
蕭暮雨稀裡糊塗坐下。
“你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什麼吧?”葉萍俯身朝向蕭暮雨,是一個很長輩的親切姿勢。
蕭暮雨絞盡腦汁,試探問:“因為我請假一個月?”
聞言葉萍坐直了些,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斟酌着開口:“确實,這也是一個問題,你剩下時間能補上嗎?”
“能吧。”
蕭暮雨也不知道,她還怪迷茫的。
“沒事,老師相信你。”葉萍替她拾了拾衣領,溫和開口,“你也不要有心理壓力,之後呢,有什麼煩心事可以随時找我。被人說被人欺負找老師就好。”
“其實你當時沒有貧困認定,老師也知道,是你高中班主任,他……他找了好多關系,給我打電話說你家裡……比較困難,你呢,又沒什麼心眼,就讓我多照看着你點。”
“我後來審核材料,發現沒有你,才跟你說要去認定,”葉萍聲音平和,帶有不明顯的顫抖,“這事也怪我。”
蕭暮雨有點惶恐:“沒沒,就是認定一下而已。”
“嗯……聽你媽媽說你生病了,我想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可以嗎?”
蕭暮雨很糾結,可能是被葉萍的真誠打動,她開口:“就……被人綁架了,拿刀割了一個三十厘米長的傷口,還失明了一段時間。”
蕭暮雨邊說邊指着腋下,葉萍心疼地輕輕安撫她。
“傷好了嗎?”
“好了好了,完全恢複了!”
葉萍點點頭:“那我聽你媽媽說,你家并不貧困,這個情況是否屬實呢?”
蕭暮雨又糾結了。
她聽到高中班主任特地打電話無比感動,也無比後悔,又無可奈何。那個時候鎮上都知道她村裡還沒通路,露富隻會遭猜忌打探,因此她在秦灣鎮扮了六年貧困生。
“屬實,但是我貧困認定的材料都是真的!”蕭暮雨解釋,“我父母确實是無業遊民,沒有固定收入,但是我們有奶奶太奶奶留下的财産……”
……
葉萍越聽眼神越複雜,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