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離眉眼一沉,在母蛇露出猩紅毒牙的那一刻,手上頓時打出一大片符篆。
打蛇打七寸,他的時機抓得極好,符篆在千鈞一發之際将母蛇定在了原地。
“快!先救人要緊!”他猛然扭頭,厲聲道。
不用他多說,斑星母蛇被定的那一刻,兩人就直接飛身而出。
當初簡蘇在禁地之時就和沈秋離有過合作,沈秋離定住斑星母蛇的方法和當初八瞳蛛時一模一樣。
簡蘇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理,她淡淡地揚起眉,并不打算跟斑星母蛇多作糾纏,救人才是第一要務。
削鐵如泥的嘲風刻刀在天光下掠過一絲獸性,刀柄處獸紋光芒大漲,瞬間削斷了束縛着弟子的藤蔓。
斑星母蛇有一冠凸出,進食被打擾,還被一群弱小人類定在原地,讓它異常憤怒。
頂冠迅速充血變至深紅,它重重甩動自己的長尾,劈向正扯弟子離開的簡蘇。
柳紫煙眼神一凝,将簡蘇推到一邊,指尖銀絲飛出,銀絲狂亂飛舞卻攻勢淩厲,一瞬間就和粗壯的蛇尾糾纏在一起,将它纏得動彈不得。
簡蘇微有些驚訝,直覺這銀絲揮舞的活動軌迹有些眼熟。
柳紫煙沖她明媚一笑:“我好歹也是在内門弟子排得上号的。”
她頓了頓,奇怪道:“你幹嘛這麼看着我,我的銀絲很奇怪嗎?我這牽引術也是跟着師尊學的,你不也是她的弟子,她未曾教過你這個嗎?”
這話說得,簡蘇詭異地沉默了一瞬間,好半晌才僵硬在腦海裡扒拉出自己師尊的名字。
那個誰來着,噢,把她坑了一把的黎思瀾。
腦子轉了過來後,直接就是晴天霹靂,嗯……她暈暈乎乎地想着。
柳紫煙是黎思瀾門下的?
柳紫煙當初和簡蘇一同入門,不同于“簡蘇”是出了名的廢物點心,她天賦異禀,不出一年就進入内門,又被黎思瀾收入門下。
簡蘇聽完這些更沉默了,她還能說什麼呢,說自己不是真的有天賦點加成,而是被坑進門的嗎。
輕笑聲在不遠處傳來,簡蘇側眼,看到她的狐狸小人眉眼彎彎,像是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對上簡蘇的視線,小塵還歪了歪頭,思索片刻,它耳朵微動,緩緩屈起手指,遠遠給簡蘇打了一個生澀的手勢。
簡蘇樂了,那是她之前無聊掰着小塵玩時,教它比劃的愛心。
但她從來未曾解釋過這是什麼意思,小塵卻從中窺探到了片刻含義。
是可以給她安慰的手勢。
斑星母蛇扭動着身子,幾番掙脫不得,充血猩紅的蛇眼冰冷憤怒凝望着這些人類,半晌它發出嘶叫聲。
“嘭!”充血到黑紅色的頂冠驟然炸開,裡面腥臭的毒液四濺。
“啊!!”一個弟子不察,被毒液沾上,發出凄厲的慘叫。
“喂你怎麼回事?!”另一個弟子避開了毒液,想去拉受傷的弟子,他伸出手,卻在驚駭的目光裡,隻抓住了一灘黑水。
被沾上毒液的弟子竟然瞬間被腐蝕成了一灘黑水,屍骨無存。
烏雲籠罩,沉沉壓下,将洞窟照下的唯一一抹光芒掩蓋得嚴實,餘下一片聳人的黑。
簡蘇心髒一沉,她第一次遇到這般駭人的場面,怔在原地。
她寸寸拾起自己的目光,在一片尖叫聲和嘈雜的碎裂聲裡,見到更加可怖的一幕。
在頂冠炸開後,化作一灘黑水的不僅是染上毒液的弟子,還有身軀龐大的斑星母蛇。
在所有人都預料不及的情況下,斑星母蛇居然選擇了自毀。
腥臭的黑水化作流淌的河流,淌入潭水中,潭面像是被燒開的一鍋水,沸騰不止,無數浮起的碎裂蛋殼翻湧在其間。
他們最不想見到的情況,發生了。
“嘶——”
近百條破殼的斑星蛇爬出,大口吞咽着它們母親的殘軀,随着吞噬,渾身雪白的斑星蛇從蛇尾開始,染上血色。
寂輕塵看戲似的表情也收了回來,簡蘇把它保護得很好,他在的位置被石頭遮得嚴嚴實實,毒液也未曾沾上他分毫。
場面一時間混亂非凡,沈秋離漫天揮灑着自己的符篆,但是依舊不夠,他都快把自己榨幹了,咬破手指一邊畫符一邊丢。
柳紫煙氣喘籲籲,脫力的手纏滿了銀絲,但是依舊堅持着絞斷每一個被短暫束縛的斑星蛇。
不斷有蛋殼破裂,不斷有斑星蛇湧上岸邊,對他們這些殺死母蛇的人發出報複性的攻擊
簡蘇操控着骷髅傀儡,身體虛弱讓她不得不艱難躲避着,同時分出心神去操控傀儡殺死斑星蛇。
有蛇趁空隙咬過她的手臂,簡蘇疼地倒抽一口氣,反應過來後迅速撕下蛇。
斑星幼蛇無毒,但被咬了也并不好受。
寂輕塵被簡蘇溫和地放在石頭後,身下甚至還墊了一張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