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梭于街頭巷尾，路邊的樹影都被拉得很長很長。

“什麼？”今朝側首問，暖黃色的光在他的眼下投出睫毛的影子。

遲熙向路邊歪了下頭說：“比如糖葫蘆，比如糖人，或者你想要一個香囊？”

今朝沒明白他的意思，回答說：“我不餓的，師尊。”

他顯然沒把這次出遊和“約會”挂上鈎，大概還以為遲熙又是借着雲棧的話來這裡辦什麼事。

遲熙歎氣，怪不得今朝一路上都在留意四周，他還當他是看風景，原來是一直沒放下心。

他走到賣糖葫蘆的攤位前，挑了一串品相最好的，将錢遞給小販。

“拿着。”遲熙把糖葫蘆塞到今朝手裡。

今朝不明所以地接過來：“哦。”

然後遲熙又走到賣糖人的小推車前，拿了一個兔子圖樣的糖人。

遲熙照舊遞給今朝：“拿着。”

今朝又乖乖拿着。

遲熙走到賣香囊的小姑娘面前，小姑娘看着他眼睛都直了。

“公、公子要買香囊嗎？”

遲熙得體地笑說：“對，買來送人。”

小姑娘眼中充滿了豔羨，道：“那收到公子香囊的人一定很幸福。”

遲熙輕聲說：“如此，再好不過。”

他說完轉頭望了望今朝，今朝一手拿着糖葫蘆，一手拿着糖人，正安靜地等着他。

“要這個。”遲熙勾下一個淺藍色的香囊，上面用銀線繡了一個酒壺。

“五文錢，”小姑娘有點羨慕地吸了下鼻子，“那就祝公子和心上人百年好合了。”

遲熙微笑，這句話倒是真心實意了：“謝謝。”

遲熙付了錢，走到今朝面前，蹲下身，将香囊仔細地系在了他腰間劍穗的帶子上。

小姑娘在後面看傻了。

“喜歡嗎？”系好了，遲熙擡頭問。

今朝點頭說：“喜歡。”

“喜歡就好，”遲熙又說，“怎麼不吃？一會上面的糖就化了。”

今朝眨了下眼睛，“給我買的嗎？”

遲熙還是笑，隻是笑裡更多的是無奈，他說：“不然呢？”

今朝望着他盛滿笑意的眸子，終于遲鈍地将今日的一切與“約會”二字聯系起來，一雙黑色的瞳孔中有光閃動，明亮如星。

他小心地咬了一口糖葫蘆，酸酸甜甜帶着糖漿，味道流進了心裡。

“好吃嗎？”遲熙問。

今朝點頭，“好吃。”

說着他就把糖葫蘆送到了遲熙嘴邊，遲熙眼睫顫了下，眼中泛起了一池漣漪，他就着今朝的手咬了一口。

兩個咬痕隔得很近，隻是藕斷絲連着一點糖漿，若即若離。

“的确好吃。”遲熙說。

以前他總是覺得逛人間的巷道，買幾文錢一個的小玩意，都不該是他該做的事了，而今他站在這裡，卻覺得店鋪門旁挂的燈籠都是那樣好看。

也不知道是因為有所念人在身邊，所以一切都是最好，還是因為和所念人一起走在人間煙火裡，他才第一次看清這片簡單的溫暖。

“不嘗嘗糖人嗎？”遲熙問。

今朝說：“嘗。”

今朝看看晶瑩剔透的糖人，又看看遲熙，張嘴咬上去，淺色的唇瓣包住了兔子耳朵。

遲熙輕咳一聲，眼神移向一旁。

他看着前面的路，餘光卻不斷瞟着身邊人。

今朝覺察到他的目光，将糖人遞過來。

遲熙卻不接，他飛快地四處打量了周圍，見四下無人注意他們，他抓着今朝的手腕，把他拉進懷裡，迅雷不及掩耳地湊過去和他接了個甜味四溢的吻。

今朝被猝不及防地占了便宜，等他反應過來時，始作俑者已經全身而退了。

遲熙若無起身地将糖人推回今朝嘴邊：“怎麼不吃了？”

他抿唇。

糖很甜。

和那天的吻一樣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