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一向宴然自若的趙雲笙,嗆咳一聲。
眉頭緊皺的一瞬間,俊挺的面容驟然泛紅。
倉皇失措間,聞禧反應很快,趕忙将水遞過去。
趙雲笙喝了一口,似乎也沒得到緩解,依舊攢着眉皺着額。
聞禧瞄了眼他碗裡的米線,一點紅辣子也沒有,倒是自己的碗裡飄着一層紅油。
趙雲笙清咳一聲,極度不适感會從喉間一直延伸至胸腔,如火燒過一般火辣辣的疼。
過了好半晌,才從中緩過來。
聞禧小心打量了一眼,他看着臉色還是不大好。
“……”,這…聞禧也沒料到,就這麼個問題,能讓他反應這麼大。
他都混到上市公司老闆的位置了,啥場面沒見過。
一道眼神飄過來,帶着幾分幽怨,聞禧開始後悔,現在收回這話,也不知道還來得及嗎?
當然她絕對沒有侮辱人的意思,絕對沒有将他比作商品問價格的意思。
原本她也隻在心裡複盤今天的拍攝。
要說起來,今天的拍攝狀态,總體上還算過得去。
美中不足的是,不是由她個人完完全全自己完成的拍攝,雖然趙雲笙在一旁的作用也隻是搭把手,但卻已經緩解了許多壓力。
要知道拍攝紀錄片最是繁瑣,需要不停的轉換角度,換場景,采訪,現場收音,調整打光闆的位置等等。
而這時,如果多個人幫忙,的确事半功倍。
聞禧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拍了《食味》的緣故,人一旦擁有過不錯的成績後,往後再拍紀錄片,總會免不了希望成績在這之上,而不是在這之下。
但《食味》畢竟是團隊合作,所以想要什麼鏡頭效果,若是要嘗試起來,團隊合作當然要比個人要好上不是一點半點。
聞子俊還有幾天才回,這次的拍攝任務有些緊湊,聞禧隻預留七天的時間,這時間已經過去兩天。
或許是在這樣的壓力之下,她思來想去,萌生了臨時找一個助手的想法。
想起早上趙雲笙格外配合、默契的一幕,聞禧缺心眼地打起對面人的主意來。
她知道他是董事長,身份高貴嘛,但聞禧這不是好奇嗎?
到底多貴呢?
很貴的話——
那就算了,當她多嘴問這麼一句。
但——
萬一沒有很貴呢?
萬一她可以支付得起呢?
趙雲笙:“……”
于是……
問題就這麼誕生了。
話一出口,她也有些後悔,趙雲笙怎麼看也不會是缺她這錢的人……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敢問出口的……
在對面男人一副讨要一個說法的赤誠目光下,聞禧的頭越發低了下去,鴕鳥似地當起逃兵。
趙雲笙的筷子沒再動,直勾勾地盯她幾秒,唇角帶着幾分玩味,眉眼間一副我倒要看看你在打什麼算盤的模樣。
“當….當我沒說。”,知道躲不過,聞禧也隻能硬着頭皮嘗試翻篇。
但趙雲笙顯然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他嗤笑一聲,打定了主意要讨一個說法,直接戳穿她的意圖,“打算給我開工資?”
“…..”,聞禧噎了下。
“說說看?”,一副我聽着呢的模樣,“說不定我大發慈悲可以給你打個折。”
“啊?”,聞禧看他兩眼,而後肩膀再度耷拉下來,依舊沒什麼底氣道,“還是别說了吧。”
趙雲笙:“……”
他的好奇心絲毫沒有半點削弱,眼光盯着聞禧,格外執拗地、好耐心地等着聞禧的回答。
聞禧歎息一聲,喝了口湯,别人都是喝酒壯膽,她這是喝湯壯膽。
而後,唇未動,聲音像是從喉嚨那兒發出來的,含糊不清道,“100塊。”
趙雲笙:“一分鐘?”
“???”,他是不是對錢的單位有什麼誤解?
真離了個大譜!
既然他能這麼離譜,想來她也不必再畏畏縮縮,遮遮掩掩,像是下定決心,要和他比誰更離譜,直接明了道,“100塊一天。”
“……”
空氣短暫凝固。
趙雲笙反應過來,嘴角揚了下,也不生氣。
而後眉峰一挑,繼續低頭吃米線,仿若隻把這些當成笑談,一笑置之。
聞禧本想100塊錢半天的,她接個廣告才多少錢啊,隻是搭把手,100塊錢半天,已經很貴了呢。
兩個人繼續吃着米線,這小小的插曲,似乎就此被翻篇。
直到吃完米線,聞禧喝了口水。
冷不丁地,趙雲笙忽然蹦出兩個字來——“成交!”
“……”,所以這意思是?他同意了?他竟然——同意了?!
聞禧沒反應過來,茫然地盯他幾秒,不可思議地啊一聲。
他答應的邏輯是什麼?
100塊每分鐘的待遇和100塊每天的待遇,這中間的折扣隔着太平洋呢,也是給她揀上漏了?
過了半晌,趙雲笙用紙巾擦了下嘴角。
他瞧見對面的女孩,拿起擱在一旁的手機,不知道在搗鼓着什麼,那模樣不知道是興奮得找不着北了,還是不相信他會答應,總之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過了半晌,他的手機叮的一聲收到一條微信消息。
而後從口袋裡掏出來,看了眼。
“微信轉賬500.”,趙雲笙掀起眼皮看她,“……”
“雇你五天,嘻嘻。”,一副生怕他反悔的操作。
兩人就這麼成為了短暫的雇傭關系。
回想起早上的事,聞禧忍不住好奇,言語中少不了贊賞,“我發現你對光影似乎有一定的研究。話說回來,你學的也不是藝術方面的專業,怎麼會對這個有了解呀?”
聽到這話,趙雲笙眸光中似乎有一點星光劃過,轉瞬即逝。
沉默須臾,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問她,“你怎麼知道我學的不是藝術專業?”
聞言,聞禧一愣,直到剛才,她都沒意識到她話裡的不對。
怎麼知道?總不能說自己是假裝不記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