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度城市化的東京到達林業發達的高知,連空氣都變得清新了不少,哪怕在飛機場中也能感受到被植物擁抱所帶來的清甜空氣。
隻是諸伏一家和降谷零并沒有悠閑的心情欣賞森林覆蓋率高達84%的綠色,而是滿世界地尋找前往柏島的車。他們一行五人,盡管有兩個小學生,普通的四座車并不适合。盡管公交車也有直達柏島的班次,但由于路線較長,沿途停靠站較多,最重要的是,班次較少,現在趕到車站的話還得等兩個小時才能乘上車。
這麼一來,找一輛合适五個人和等量行李的車自駕前往或者大出血叫一輛合适的出租車,似乎更為合适一些。
他們不是毫無準備,在東京時就已經打電話确認附近有可以租借車輛的車行。誰知道事先準備得好好的事,臨到頭卻發現車行跑路了,地圖上标注着“車行”的地方如今隻有一棟空空如也的房子,鐵将軍把門不說,透過落地玻璃窗向内看,也隻有滿地狼藉。
商家似乎撤離得非常着急,地面上殘留着各種不那麼重要但平時不會随便丢棄的物品。
諸伏景光看了眼地上的車轍,由周邊花壇沾上的泥土還有些濕潤,玻璃門上的手指痕迹都很新鮮。他擡頭正想看看别處,就注意到諸伏高明和降谷零也似乎注意到了什麼痕迹,略微皺了眉頭。
諸伏太太和諸伏先生沒深究租車行搬離的原因,他們更苦惱的是事先做好的準備工作如今無法實行,恐怕得臨時約出租車才行了。
日本出租車的費用可是非常昂貴的,而去柏島的距離又是如此遙遠。
三個孩子互相對視一眼,不過是瞬間的眼神交彙,諸伏高明的眼中帶上了些許無奈與寵溺的情緒,輕歎一口氣,認命地加入父母組成的小群體中。
“要不我們先坐車到宿毛站……”
在諸伏高明與兩位家長的讨論聲中,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則不約而同挪動到了某處明顯的線索附近,也小聲讨論起來。
“他們離開恐怕不超過一天。”
“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迹,應該可以排除追債?”
“說起來這附近店鋪開着的也不多,行人也比想象中的少,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情況嗎?”
他們一邊小聲讨論着,一邊打開了手機查看本地新聞。不過網絡上似乎沒有什麼很特殊的内容,除了幾乎看膩了的地震預警,由于旅遊城市而格外細緻的天氣預報,還有千篇一律與民生毫無關系的政治。
沒等得出有價值的結論,出租車倒是先到了。諸伏景光和降谷零趕緊幫着把行李箱搬到後備箱,再上車,感受車内空調舒爽的冷氣。腦中剛剛起疑的部分就這麼與暑熱一同吹散,汗水都在短時間内收幹了。
諸伏高明問過兩個弟弟,見沒得到有危險的提示,便将這段放下,欣賞起窗外的景色。
諸伏家本在長野,也是個環境宜人的地區,隻是有了對比之後,才能明白綠樹成蔭碧連天的震撼。當森林覆蓋率足夠高時,城市就會像嵌入森林中一般,被自然所包圍。
原計劃乘坐出租到巴士站,然後換乘直達巴士前往柏島。可坐上車後感到渾身清爽的顯然不止兩個孩子,成年人隻是看看窗外幾乎将空氣都曬得扭曲的熱量,就會回憶起被陽光與燥熱控制的時間。
最終,錢包沒能抵抗住空調的誘惑,上車沒一會兒,兩位家長就回過頭來,與孩子們商量着說:“要不,我們還是把目的地改為集合地點吧?”
說出這種提議的聲音簡直是仙樂,幾人巴不得不用頂着大太陽在路上蒸桑拿,趕緊點頭同意。
出租車司機呵呵一笑,操着土佐弁口音的日語應道:“沒問題,沒問題。”
轉手就将車開往柏島方向。
幸好不算走太多彎路,沒有在已經受傷的錢包上再插一刀。
在溫度适宜的空間中度過的時間總是容易讓人忽略它的流逝,但時間似乎也不應該過得如此之快。
諸伏景光看了會兒風景就昏昏欲睡,不知不覺就靠在了椅背上。雖然自覺沒有熟睡,但直到突然聽到母親的聲音,諸伏景光才有些後知後覺地驚醒過來。
路邊,一群人擠擠挨挨地圍成一圈,嘈雜的聲音透過密封性還算不錯的車體,傳來驚呼。
諸伏景光心頭一跳,湧上不好的預感。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就是機場中碰到的那群人。
他們分作兩撥出的機場,諸伏一行還因為各種情況耽擱了時間,結果竟還在路上再度碰面,不能不說是種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