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新之助略有些心虛地捂住了胸口，“我就是…整理整理不要的書籍。”

“真是，這種事吩咐一下下人，他們自會去做了。”奶娘說着，彎下腰撿起掉落的書本。

“畢竟有些資料不能讓他們看到嘛～”新之助說着也把書放回到了書架上。

“你來這裡幹嘛？額…”新之助實在找不到大腦中關于面前這個豐腴女人的信息，便隻好打哈哈混過去。

“今早您那個失了魂的樣子真是吓死我了，”奶娘仍舊低頭整理着地上的書目，“您可是我親手帶大的，要是出了點什麼差錯，我怎麼向去世的夫人交代啊。”

‘親手帶大？去世的夫人？她手上都是老繭诶…難道…是奶媽？’新之助暗暗點頭，确認了對方的身份，便回複道：“奶媽，我都這麼大了，這些事情我都會做的。”他内心也為自己高超的推理感到暗喜，想着這下總該不會再出什麼問題了。

“少？爺？”奶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詫異地看向新之助。

“啊？啊啊？我說錯什麼了嗎？”新之助撓了撓頭。

“少爺！”奶媽扔下了手中的書，猛地抱住了新之助，“佐藤那家夥說你變了，我還不信，少爺！你怎麼回事啊！”

“你不是我奶媽嗎！？”新之助略有些慌了手腳，拍了拍女人的背，想着接下來要怎麼說才能搪塞過去。

“我是啊！”奶媽回頭看了眼新之助，臉上滿是淚水，“哎呦，少爺啊！ 你怎麼變得這麼好了啊！”

新之助差點被這突然的大喘氣吓死，等他反應過來，奶媽已經擦幹了眼淚。

“夫人若是在天之靈看到，肯定會很欣慰的。”奶媽吸了吸鼻涕，“至于老爺那邊，就不管了。反正我死了也見不到他。”說着，奶媽自己都笑出了聲。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新之助的臉蛋，像是對待珍寶一般，輕輕擦拭着對方的臉頰。

“我…以前很壞嗎…”新之助實在好奇，弱弱地問出了聲。

“少爺以前怎麼會壞呢，隻是還沒有想通而已。”奶媽坐回了榻榻米上，繼續整理書本。

“吼…”新之助害怕露餡，也不敢多問。

隻不過，他大概也能猜出原領主是個怎樣的人。從禦殿走向卧室的路上，幾乎所有見到他的下人都是緊閉着嘴，微顫着身子向他行禮。更有幾個年紀小的女孩，一看到他便直接跪下，生理性地控制不住的幹嘔。

‘他究竟幹了些什麼啊…’新之助搖了搖頭，深深歎了口氣。

“少爺，今日的晝食您打算吃什麼。”奶媽理好了她手邊的書籍，看向新之助。

“晝食…啊，你說午餐！”新之助肚子也适時地叫了起來。

“午？餐？”奶媽側過頭，似乎之前沒有聽過，“總之，待會兒您想吃什麼，我去吩咐下人做。”

新之助思考片刻：“我等會兒想出城去看看，正好就在外面解決餐食吧～”

奶媽連忙擺擺手：“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現在您身邊的侍衛大多都被派去了京都護衛天皇，現在出城太過危險了。”

“哎呦，大不了我稍微化個妝，讓佐藤陪着我就行了。”新之助說着便一頭倒在榻榻米上，撲騰着雙腳。說到耍賴，這活兒他最熟了。

“好吧好吧好吧…”世界上沒有人能抵擋住野原新之助的耍賴攻勢，尤其是這位隻見過冷血領主的奶媽，看到如此萌物，一下就心軟了，“那我一會兒就去通知佐藤那老東西，少爺您先準備起來吧。”說着，奶媽便笑着離開了卧房。

新之助一個人躺在碩大的榻榻米上，看着天花闆上的頂繪出了神。他這時才意識到，他到現在都還沒看到過現在的自己究竟長什麼樣。

他忽地站起身，将房間内的櫥櫃盡數打開，找到了鏡子。

雖然說鏡子就在自己面前，他卻有些抗拒看到鏡中的自己。畢竟自己可是出了名的春日部當紅炸子雞，要是這原領主的臉配不上自己，不就有點讓人難以接受了。新之助試探性地伸出兩隻手指放在鏡前，擺了擺手指，發現并無異狀後，便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閉上眼睛走向鏡前。

“切，原來沒什麼變化啊，還是這一張帥臉～”新之助睜開眼後，摸了摸自己的臉。應該說是原領主保養得當吧，臉上的肌膚似乎跟十二三歲的孩子相當，柔嫩無比。跟原先硬朗的面孔有些許不同的，多了一顆左眼正下方的紅色淚痣。

新之助原以為這副身體的主人應該會留着月代頭，就像今早開會時自己看到那些官員們一樣。他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看到秃了一半頭的自己，結果沒想到這領主竟束着發冠，似乎還挺有品味的樣子。

“少爺，您打算這樣出城？”佐藤老爺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新之助。

新之助解開了發冠，用一根藏藍色發帶将頭發綁成了馬尾。又在衣櫃中的一堆超級浮誇的衣服中找到了不那麼引人注目的簡單和服，套上外套，便準備出城。

“怎麼了？不夠帥嗎？那我叫奶媽幫我再換個發型。”新之助向後瞄了一眼自己的頭發。

“不是不是，”佐藤搖搖頭，“唉，算了。咱們走吧。“說着，佐藤将懷中抱着的日本刀遞給新之助，讓其挂在腰間。

“這熟悉的感覺！”新之助興奮地摸了摸這把屬于自己的佩刀。很久之前，他也是這樣拿着竹刀去上劍道課的。

與從城堡上處俯視整個春日城給新之助帶來的祥和氛圍不同，當他走在街道上時，周圍的氣息和城堡中的一樣，壓抑，甚至讓人有些難以呼吸。

他想着出城後或許這種感覺會好些，但沒有變化，而且更為嚴重。路上的人們隻顧着自己，就像沒有情感的木偶一般，被無形的線繩控制着走路，吃飯，說話。

“這什麼情況…”新之助有些怔住了。

佐藤也是有一段時間沒有出城了，雖然有聽認識的官員說過城外氛圍有些古怪，但沒想到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