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後來怎麼樣了？”

林鳳筱輕聲詢問，連聲音也跟着弱了下來，淡淡的惆怅萦繞。

興許她已經猜測到了故事的結局，才會有如此反應。

“我後來……”正想說下去，男人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我說得有那麼明顯嗎？”

他漂亮的紅寶石眸子瞪大，而後面帶譴責地看着林鳳筱。

“看破不說破嘛。”他語氣中含着嗔怪。

明明是他先隐瞞，但現在男人卻倒打一耙。

這語氣、這神态……讓林鳳筱莫名有種異樣的熟悉感，但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林鳳筱絞盡腦汁地進行回想，最終卻還是不得結果。

男人的嗔怪直接打破了林鳳筱先前的傷感，讓林鳳筱感覺自己做錯了什麼，她下意識道：“對不起。”

——即使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聽見這一聲“對不起”後，男人明顯一愣。

不久，他的眼神變得複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吐出了一口長氣。

他一反之前，表情嚴肅，語重心長道：“鳳筱啊，以後在外面，任何人的話你都不要相信。”

林鳳筱眨眨眼，紅色的眸子剔透而帶着困惑，顯然對這番話有點摸不着頭腦。

接着，他喃喃：“不過如果是他的話，你可以信個三四分……”

“他”又是誰？

“算了，他的嘴裡也沒有幾句真話，還是不信為好。”他又改變主意。

“總之，跟着直覺走就對了，”男人揚起燦爛的笑，紅眸璀璨奪目注視着林鳳筱，“鳳凰是由天地生養孕育的神獸，天地自會指引你走上正确的道路。”

他的語氣斷然有力，像是在陳述一種既定事實。

“所以故事的結局是什麼？”

林鳳筱沒有被男人的話給帶偏，她面不改色，再次轉回原來的話題。

“哎呀，你别揪着一個問題不放嘛。”

“故事的結局是什麼？”林鳳筱再次重複。

這下真的是避無可避了……

男人心中無奈：“好吧。”

他像是認了輸。

“故事的結局嘛……”他拖長語調，故意設置懸念。

頓了一會兒，他開口：“主人公和他的夥伴們最終完美完成組織的任務，實現組織的理想報複，最終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全劇終。”

男人笑容燦爛，似乎很滿意這個結局。

林鳳筱……林鳳筱冷眼看着。

騙人。

她直接下了斷言。

有那麼一瞬間，整片空間靜默無聲。

察覺到冷場，男人有些尴尬：“怎麼？這個結局難道不完美嗎？”

林鳳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以極輕的語氣道：“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又是一片靜默。

沉重的氣氛漫延，順勢攀上了林鳳筱心頭，讓她感到有些壓抑。

男人臉上的笑終于垮了下來，他苦笑不語。

“你已經死了，”林鳳筱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種心情說出這句話的，她隻知道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了，根本翻身不得，“對嗎？”

男人依舊未答，但林鳳筱也不需要他回答，她已經知道答案。

“他們是誰？”

“你問的是哪個‘他們’，指的是組織，還是家族？”男人用盡量輕快的語氣問，但還是掩不住話語底色沉重。

他未等林鳳筱回答：“如果你問的是組織，我已經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了。”

“如果你問的是家族……”

“我不希望你和他們再扯上關系。”

什麼叫不希望和他們扯上關系呢？

林鳳筱内心難受極了。

雖然在男人講述的故事中，家族僅僅是一筆帶過。

但林鳳筱聽懂了，家族卻是男人和她母親悲劇的來源。

即使他們最終是相愛的，但這改變不了家族強權逼迫的事實。

即使他們最終逃離遠走，但從前的陰影還在一直籠罩着他們。

我為什麼不能知道呢？

是因為我太弱小了嗎？還不值得信任嗎？

心中的巨石越壓越重，林鳳筱漸漸覺得呼吸也困難。

忽地，一雙大手撫上了她的發頂。

她擡眸，便看見男人蹲在她的身前，俯身含笑看着她。

“我不希望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影響你的心情，更不希望你為了我去做出什麼選擇。”

男人眸裡褪去輕佻，滿滿是認真：“我希望你的未來完全由你自己掌握，能夠無所畏懼，能夠光芒璀璨。”

兩雙紅色的眸子相互對視着，包容而淩厲的紅瞳對上圓潤水靈并在顫動的紅瞳，那一瞬間，仿佛某種更為深刻的傳承在無聲地對接。

林鳳筱張了張嘴，正準備說話，忽然，隻聽“轟隆隆”的一聲巨響。

頭頂的“天空”掉了下來。

——或許不該稱為天空，而應該說是空間的碎片。

整片空間都在崩塌。

林鳳筱反應機敏地躲過了朝她砸來的那塊脆片。

她咬牙看着：它支撐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