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圓月高懸于蒼穹，銀輝遊蕩在人間。四下寂靜無聲，唯有胡桃木大床上，還有兩人在竊竊私語。

“哥哥，該睡覺咯。”

商枝的手遮擋住電腦屏幕，讓人不得不把視線移到他的身上。

“還有一點就收尾，再等我十分鐘，好嗎？”

雖說投身工作的人，眼裡是看不見其他東西的。但是，商枝都快走到房間門口了，還專門走得慢慢悠悠的，就是想看陳常山什麼時候才會發現。

“小枝，你要回房間嗎？”陳常山疑惑地問道。

自從互訴心意之後，兩人當晚就睡在一起。若是靈魂有所殘缺，在兩人相擁的那一刻，就已經被對方補足。

于商枝而言，多年的渴求成真，他整個人陷入一種詭異的癫狂，巴不得時時刻刻都賴在陳常山身邊，生怕離開一分鐘，這美好的夢境就破碎了。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不過是占上“天時地利人和”，利用人性的軟弱，才謀求到這樣一個結果。

确實，陳常山沒有他一般狂喜，更多的是本就該如此的從容，像是上天派下一張彩券，而他隻是遵從本心，刮開了塗層。

一切自是上天的安排。

陳常山被情愛折騰得太久，漸漸也開始相信命運一說，心裡也不再想什麼轟轟烈烈，不想什麼海誓山盟。

熱烈又盛大過後，總是伴随悲壯。他承擔不起這些，隻求平穩度日，就已經足矣。

這座古堡既溫暖，又悲傷，陳常山實在不想獨自消磨這漫漫長夜，現在有商枝，一切會好過一些。

“哥哥，答應我，這次之後，一定休息。”

商枝就等着他開口，立馬提出自己的條件，說道：“這樣，我晚上就陪着哥哥。”

“好，答應你。”

陳常山果然說到做到，十分鐘一到，他便合上手裡的電腦，自覺地躺在床上。

“哥哥，想抱着睡覺。”

第一晚時，兩人拘謹得像兩根木頭，哪是一對情侶，分明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兄弟”。還是商枝先開口，嗫嗫嚅嚅地想牽着手睡覺，兩人這才有點身體接觸。

這場戀愛，還沒有暧昧時期來得親密。确定關系後，兩人反倒更加拘謹，真是奇怪。

“來吧。”

說是抱着，但其實隻是商枝整個人貼在陳常山的右側。他不舍得枕在男人的懷裡，不想看見第二天清晨，男人被壓得酸澀的手臂。

“哥哥想聽睡前故事嗎？我會講好多。”

悄悄地，一隻大手停留在陳常山的胸膛，緊緊貼着那一處起伏。一開始還是老老實實地輕輕拍打，像真是在哄睡一樣。

後來的動作就變了樣，那隻手慢慢向領口挪去。即使是一片黑暗，但依舊靈活地挑開礙事的扣子，而後暢通無阻地重新占領原來的位置。

失去布料的間隔，兩人貼得更近。

“不是要講故事嗎？小枝。”

陳常山意圖捉住那隻作亂的手，如他所料，被躲開了。

“摸着哥哥的胸肌，講故事更有動力哦。”

年輕人将頭埋進他的臂彎，說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後，就不敢和陳常山對視，也不願意放棄手下的領土。

“那我要看看，你的故事，值不值我提前付的酬勞。”

陳常山是個大方的雇主，他并不在乎提前享受的年輕人，反倒還有些欣喜，這副皮囊對商枝的吸引力。

“哥哥想聽什麼？《小王子》要聽嗎？”

“好。”

“現在請閉上眼睛，我要開始講故事了。”

“在一顆名為B-612的小行星上，居住着一位小王子。他常常會在感到憂郁時，觀看星球的落日。有一天，他看了四十四次日落。他知道星球上的所有東西，比如火山，猴面包樹，以及一朵嬌豔的玫瑰。小王子很愛護這一隻獨一無二的玫瑰......”【1】

陳常山聽過這個故事，在陌生的過去，那時候，年幼的他還不明白玫瑰為什麼會和小王子吵架分開？

再聽見這個故事，他已經明白其中的隐喻。

“小王子為玫瑰罩上玻璃，他決定要離開這個星球，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故事講完咯，哥哥。”

商枝隻講了一個開頭，就沒有再繼續。

“不是還有去其他星球的故事嗎？”

“故事好長，我記不住的。哥哥想聽的話，我可以念書給你聽。”

“算了。”

陳常山攔住他翻找手機的動作，親自将那隻手重新放回原本的位置。

反正，摸一摸又不會少塊肉。小狗，是需要獎勵的，不然下一次就不聽話了。

“哥哥。”

栀子氣味再次撲進鼻腔，也不知道商枝是腌入味了，還是怎麼回事？這些日子，他一直用的是管家準備的洗浴用品，身上的氣味還是淡淡的，沒有消散。

“梅子酒可以喝了，淩泉說，明天想一起嘗一嘗。哥哥，你明天要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