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風拂過,盛榮帶着一身雪花推開徐芷華的門。
繡金絲的墨狐錦裘披在身上更顯得他格外貴氣,大抵是今日他心情不錯,眉宇間比往日溫柔許多。
“外面下雪了,你沒出去看看嗎?”他走近後十分自然地将徐芷華耳鬓的一縷發梢從肩上拂去。
這般親昵的姿勢讓徐芷華紅了臉,連那雙翦水秋瞳都凝上一層薄霧。
她注視着面前的男人,而盛榮也看着她。盛榮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可能什麼都沒想,隻是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直到徐芷華低頭輕咳時,盛榮才回過神來:“你病了?為什麼沒人來告訴我?”
“是妾身不讓錢嬷嬷禀報你的。”她輕咳兩聲,雙頰被嗓子的不适憋的通紅,盛榮皺眉将她拉入懷中,然後用他的大掌在徐芷華背後輕輕拍着,替她順氣。
徐芷華感覺到自己從後脊處湧上一陣酥麻,從未與人有過這般親密接觸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隻是呆呆地看着盛榮,任由盛榮灼熱的掌心滑過她的背脊。
“小爺不是不憐香惜玉的人,你是我的王妃,病了就該告訴我,等着,我去讓人到宮中請太醫……”
盛榮一時間完全沒有察覺到徐芷華的不對勁兒,直到他對上徐芷華羞澀的視線時,盛榮才意識到,自己掌心下的玉背如此單薄柔順,哪怕是隔着衣衫,他也可以想象其中包裹着的是多麼細膩的雪膚。
想到這裡,盛榮的臉也跟着紅了,他不自然地輕咳一聲,擡起手來,慢慢走到高幾旁,上面擺着熱乎乎的茶水,盛榮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氤氲的熱氣遮擋住他尴尬的神色。
“近來大夫人經常來我們這院,前些日子阿瑤給她氣得不輕,我想着隻是着涼風寒,也不是大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沒有讓她們聲張。”
她猶豫下,還是問道:“夫君,阿瑤姑娘會武的事情您知道嗎?”
“小爺自然知道。”盛榮目光垂下,臉上沒什麼表情:“她是我帶回來的,若是危險,我怎會放心讓她在你身邊?”
徐芷華幫盛榮續茶的手輕顫了下,擡眸看着他。
也不知是從哪裡鑽進來的雪花,十分調皮的落在盛榮濃密的睫毛上,似一隻小精靈在燭光下閃爍着。
她仿佛被蠱惑一般伸出手,輕柔拂過盛榮的眼睛。
感受着徐芷華的動作,盛榮這回當真是不知所措,握着茶杯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但她掌心的香氣萦繞在盛榮的鼻息間久久不散,明明是寒冬時節,屋内卻升騰起暖意。
盛榮的喉結上下滾動着,突然,他猛地抓住徐芷華的手,稍稍用力,徐芷華就跌入他的懷中。
“你有小字嗎?”
徐芷華被盛榮的氣息包圍住,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回答道:“歲歲。”
“歲歲。”
明明是從小聽到大的兩個字,在盛榮的唇齒間讀出時,卻多了幾絲暧昧。
想起小娘對她的囑咐,還有已經入府的妾室,徐芷華覺得自己不該在這般被動的等待,她也該做些什麼才好。
十年沒下過雪的長安如今都已銀裝素裹,盛榮的世界中也該習慣有徐芷華的存在。
徐芷華僵硬着手臂,她小心地用手臂環住盛榮的腰,然後将頭靠在盛榮結實的胸膛上輕言:“夫君,今夜雪大,要不你就留下吧……”
她的聲音很細,輕柔間帶着微微地顫抖。
這大概是她此生做過最大膽的事情了,徐芷華從沒想過自己嫁人後會為保持地位這般卑微祈求,當初她看不懂父親後院的幾個女人為何争風吃醋,如今也全懂了。
在這後院中,若是沒了夫君的寵愛,那她未來的日子會愈發難過。
盛榮不得不承認,他心跳的很快很快。
徐芷華的身體很柔軟,散發着如栀子花般幹淨甜美的味道,而無論是她紅着的臉,還是含羞帶怯的笑容,都在撩撥着盛榮腦中的那根弦。
他雖在外素有浪蕩之名,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不管是阿瑤也好,或者其他的花魁姑娘也罷,他從未碰過任何女子。
盛榮搭在高幾的手指輕敲了幾下,就在他準備回手摟住徐芷華的纖腰時,窗外的雪光映出一道黑影,看見那道黑影之時,盛榮瞬間清醒。
“今夜我尋阿瑤有些事,你不必給我留門。”
他硬着心推開徐芷華,但手指卻忍不住留戀在她溫熱的手臂上不肯松開。
徐芷華頓時眸子蒙上一層水霧:“夫君,就連一夜你都不願意留下嗎?”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盛榮清醒地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坦然起身:“明早我會來陪你用早膳,這幾日我都會在府中。”
說完,盛榮起身離開,開門時帶來一陣寒冷的風,徐芷華就這麼看着他消失在風雪中,走入阿瑤的屋裡,房門緊閉。
桌上那杯他剛剛喝過的茶水還在散發着氤氲的熱氣,可他走過的腳步轉瞬間随着風雪被吹散,仿佛他從未來過一般。
真是可笑啊!徐芷華自嘲的勾起嘴角,明明自己才是盛榮明媒正娶的王妃,如今卻隻能看着自己的夫君走入别的女子屋中,多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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