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新路上,車格外多。
出城區的路口上,左轉的直行的,兩條道一輛接着一輛,已經堵了十分鐘了。
“有一波大車,堵在高速路口,好像是出事了。”
蔣怡婷在自家車的副駕上,聽前面過來的人這樣說。
她的駕駛座,是她老爸,五十歲的年紀,一根白頭發都沒有,精氣神也很好,沒基礎病。
就是有點司機狂躁症。
此時脾氣已經起來了。
“還用得着說?肯定是開了一夜剛從高速路下來,一個個頭昏腦脹的,不出事才怪!這年頭,有點活兒就尼瑪的拼命!”
“……”
蔣怡婷悄悄的不說話。
“不是出禍事了,别亂說,就是周轉不開,一時間堵那了。”
又過來一個陌生人,說的話又被蔣怡婷聽了來。
他們怎麼就能一個個都到前面去看?難道不怕一下子流通開嗎?
她正嘀咕着,忽而看見前面的車尾燈,一個個都滅了。
她爸手起手刹落,緊緊跟着前車的步伐。
慢慢的走,前路終于疏通。
為了發洩,蔣爸這叫一個大路飛車。
開着開着,蔣怡婷發現一個熟悉的車牌号。
“爸,慢一點。”
蔣爸:“幹啥!都快到了!”
然後欻地一下,超過了許家父子倆的車。
“喲,這兄弟技術不錯!”
許家的車上,剛剛力挽狂瀾,以超強的駕駛技術解決道路堵車危機的許爸,這會已經飄了。
“你啥時候,能像人家一樣超車,你就能單獨上高速了!”
許一林:“哦。”
我又不是不會踩油門。
他确實沒什麼速度上的激情,他也承認,在路上慢慢的開,穩當的,他就覺得挺好。
許爸回想道,“剛才那車是南邊的号,難不成這會行情又好了?”
許一林:“别想别的了,腰傷還沒好呢。”
“都商量好了,咱們家房子能賣八萬塊錢,拿到這筆錢,就在咱這給你挑一個兩居,拿來娶媳婦兒。”
如果是往常,許一林絕對會說一句,“都沒影的事兒。”
今天他安安靜靜的。
到村口,許爸把車窗搖上去了。
村裡有兩個修水管的老工人,一個姓劉一個人姓馬,都是當年從裝修公司出來的,這次聯系的是老劉,他們正好路過他家,順便把他給運上去。
熟悉的車停在了大路上,許一林下車,去敲老劉家的門。
“剛走了一個,又來一個,都來找老劉。”
村裡的信息中心,圍在路邊的老太太們又開始了。
“剛才那個我知道,蔣家的小兒子。”
“那這個是……”
“噓——你們仔細看看,那車裡的是誰。”
……
許一林一個人上車,不言不發地系安全帶發動車。
許爸:“人呢?”
他:“被接走了。”
“……誰?”
小轎車在重複兩月前的路,許一林等停在了上次那個陰涼處,熄了火,他才說,“蔣叔叔。”
許爸眼尾一皺,“啊?”
許一林笑了下,“是。爸,蔣叔叔回來了。你很久沒見過他了吧?”
快快的拿掉安全帶下車,父子倆往自己家去。
“我去蔣家看看。”
許爸愣了一會,“你先去,我待會過去。”
許一林點頭:“行。”
還沒進去,蔣家開着的大門,裡面走出來一個聲音洪亮的中年人。
“那水管已經通了,也沒别的事,就不要用了啊…”
看見許一林,劉叔一開始沒多理睬,根本沒把現在這個儀表堂堂的小哥和當初的小胖墩聯系到一起。
直到許一林出口叫他,“劉叔。”
“安?”
許一林笑,也沒說什麼,忙着進去。
正好和蔣怡婷撞上,蔣怡婷正拿着手機往外面走。
他就知道,蔣叔叔回來,一定會帶着姑娘。
看着她笑。
然後在院子裡叫了聲,“蔣叔!”
“我爸在上廁所呢。”
蔣怡婷愣愣地說了句,就聽見她爸中氣十足地“哎——”了一聲,“誰來了?”
許一林越發笑,“許家小兒!”
然後沒聲了。
蔣怡婷可沒他這麼開朗,她要出去聽聽劉叔說什麼呢。
許一林摸摸後腦勺跟上她。
“覺着,不是管道的問題。”
劉叔在外牆看了又看,現在這樣的天氣,不僅沒滲水,還尤其的幹燥,一道挺明顯的裂縫,豎着插在整齊的牆面上。
“閨女,看見了嗎?”
蔣怡婷:“一道裂縫。可是,為什麼隻有我們兩家有?我們兩家在最深處,改修的比别人家都晚,沒幾年呢。”
老劉表情有點奇怪,“這牆面滲水,材料,工藝,結構,都不是問題。不然,想想地底下呢?”
蔣怡婷:“地底下怎麼了?”
老劉說,“咱們村這座山,叫岐山,上面有一座岐山煤礦,最近幾年煤礦高産,要是填充步驟跟不上,容易引發地陷。”
蔣怡婷逐漸的傻眼,“你是說,他們煤挖到我們家地底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