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莫德雷德消失在門口。
“那麼,請允許我暫時離開。”立香緊随其後,松開瑪修的手,“對不起,瑪修。”
瑪修搖搖頭,“祝願您武運昌隆。”
*
迷霧如同無物,順着心中所感應到的方向,少女奔跑着,四周寂靜無聲,因此她的腳步顯得格外刺耳。
蓋提亞蹙起眉頭,對面前雙手撐膝氣喘不止的立香說。
“來的太晚了,你是笨蛋嗎?”
“反正你會在這裡等我,”立香擡起頭,向他展示手背上的痕迹,“雖然大家沒有注意到,其實你已經奪回了這部分的力量了吧。”
她是指令咒。
刻在她手背上的赤紅印記隻有一劃,因此沒有被立刻察覺,或許根本就是大家善意的忽視掉了。
看蓋提亞如今的形态,束縛他的枷鎖實際上又“返還”了一部分,本該有兩道令咒,為了對抗“所羅門”使用掉一劃,沒有顯現出區别。
蓋提亞的身姿再次發生變化,金白交織的半長發夾雜着紅色裝飾,束起搭在肩上。除了右手缺失的一枚,雙手的戒指已然全部複原。
他敲敲額角,“沒錯,拜其所賜,莫名其妙的記憶也被塞進來了。”
“.....”
“你這個表情,是想問我為何沒有跟着‘所羅門’走嗎?”蓋提亞大笑道,“你也很清楚他不是所羅門,不是嗎。”
他隻是試探,沒料到真的從立香臉上看出動搖,猜想被印證,蓋提亞反而不爽快起來。
“沒有帶從者來,迦勒底的通訊也不曾恢複,”
蓋提亞起身,向立香走近,高大的身軀将她完全籠罩在自己的影子中。
“那麼我在這裡殺掉你也無所謂吧。”
“我不認為你是會顧及迦勒底的人,蓋提亞。”立香坦然說,“如果你想起了所有,多半會在當時就殺掉我。”
蓋提亞語塞,沒有否認。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
“啊,沒錯。看穿答案的我依舊任性的提出假設,看來為你所影響的我、也注定地被你拖入與你相平等的視覺中去了。愚者與愚者,不是剛好相襯嗎?”
“但是别誤會了,藤丸立香,這并非我的慈悲。”
“使用寶具之時,那家夥傳遞來的我沒能理解的信息,明明屬于自己卻毫無印象的東西。可笑的是,與此同時,有些不屬于我、我們的東西也因為這個漏洞一并進來了。”
“是這樣吧,人類最後的禦主。”
蓋提亞擡手撫摸少女的臉頰,“擋在失去一切的我面前的,見證我作為人的終焉的你啊。”
立香握緊拳頭,苦澀的笑了笑,卻沒有甩開他的手。
“既然知道,你要怎麼選擇?”
“選擇?”蓋提亞說,“兩份記憶都不是‘現在的我’的,說到底也隻是看見了正反兩方的證詞罷了,我不準備立刻做出決定,至少要履行承諾,親手奪回屬于我的東西。”
“你要繼續跟随我嗎?”立香驚訝道。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沒有别的選擇,這是我保留尊嚴的唯一方式。”蓋提亞垂下手,盯着少女的眼眸,“所以拿出來吧,你一直藏在手心的東西。讓我看看,是準備刺入我心口的利刃嗎?還是想要利用剩下的那枚令咒要我服從你的命令呢?”
立香不再猶豫,攤開握着的右手,将裡面的東西給他看。
蓋提亞吃了一驚般怔住,但很快又扶額大笑起來。
那是一枚戒指。
準确的說是蓋提亞身上唯一的一枚仿造的劣質品。在他釋放寶具時因為無法承受靈力裂成兩半,竟被她撿去,還用不知從何處拼湊的材料修複成現在這種不倫不類的模樣。
少女拉起他的手,強硬的将戒指套在他空着的手指上,蓋提亞沒有反抗。
“要為我套上項圈嗎?真是惡質的master。”
沒理會他的戲谑,立香說,“隻是覺得缺少了一枚很可惜,你不是所羅門,沒必要和他保持一緻。所以我加了一些多餘的裝飾,你有些自己的特征也挺好的。”
聽她這麼說,蓋提亞才發覺,修複戒指所用的材料是從她一直帶着的迦勒底胸章上融掉的,原本光秃秃的戒面也被她故意刻上了迦勒底的标志。
“哈哈哈!”
蓋提亞心情愉悅,大笑着反手握住立香的手,居高臨下的親吻她的指尖。
“我本該與你為敵,像你這般心志天真的家夥在漫長的曆史中不知見過了多少。人類的生命如草芥般渺小短暫,而身為永恒的我竟然會将視線長久的聚集在其中一人身上,真是諷刺!”
藤丸立香與所羅門完全不同,卻又在某個說不清道不明的點重合。
——我喜歡這般,即使知道是走向滅亡卻還不放棄掙紮的你。
“不要高興的太早,我們的契約還有效。”
蓋提亞說,“等到一切奪還之日,必将你納入收藏。”
立香紅着臉抽回自己的手指。
“悉聽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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