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戰鬥中心會非常危險,塞壬躲到了高處,仍被那餘波波及。
在這一刻那些所謂的魔王好比最尋常的階級,如雨後春筍,源源不斷的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來。
體型龐大的奇美拉巨獸,自塞壬的頭頂飛躍而過,天空一下子全黑,視野範圍隻餘下那無盡的終焉之刻。
[真是個引犯衆怒的家夥。]
貝拉語氣不善地說道。
但塞壬卻不是這樣去想,她獨有的[神性]是一種能感知萬物的特性,在那些巨獸戰至疲憊的時候,心防也弱了下來。
一時那無數四起的心聲傳達進了塞壬腦海。
它們的憤怒在絕對強大的敵人面前逐漸冷卻,理智回籠後都紛紛感到了憎惡的同時,還有恐懼。
「為什麼?怎麼會變得這麼離譜。」
「逃吧,可是沒有地方可以撤退了,對了、那家夥以前是怎麼去第五深淵的來着?」
魔王們紛至沓來的絕望心聲與頭頂那龐大到難以想象的概然性,塞壬也并不覺得自己比那些怪獸好上多少,眼前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理解的範疇。
力量的懸殊,是注定無法跨過的,相比之下,她覺得之前還在黑蟲身體裡的娜羅簡直是善心大發,給了她能勝利的希望。
每當有一個魔王被無情斬殺,天上的雷鳴就離地面更近一些,意味着第四深淵的負荷即将達到了臨界點。
“龍的心髒,對吧?”
[什麼?]
“你們想要心髒。”
[不要胡來了,那麼多的魔王都沒辦法,你更不可能。]
話雖然直白了點,但貝拉說的沒有錯。所以塞壬不反駁,隻是她接下來的一段話讓貝拉意識到此前一直被她忽略掉的事情。
“我們誰也逃不了了,不過我還有辦法,至少讓你能離開。”
[這裡為什麼會有天幕,你是怎麼……阿佩普?!你這酒鬼,知道的話就應該早點說啊!]
貝拉看戲看的太入迷,反而後知後覺,整個第四深淵都裹進了漆黑的天幕裡。
這是深淵外的力量,【寰宇巨蛇】吞噬世界時才會使用的技能,這樣的天幕出現,意味着第四深淵徹底被隔離在外。
祂的目的應該是保護其他深淵層面不被雷雲的風暴卷進去。
貝拉的象征體被更高緯度的力量困在這裡,即便沒有實體,同樣有一起與第四深淵變成塵埃的危險。
面對貝拉的責罵,阿佩普連連搖頭,說道她并不能預知蛇的動向,能在天幕展開的那一刻就發現已經很及時了。
“娜羅是關鍵,這裡的一切即便消失于曆史塵埃,她也是受益者。”
所以那些怪獸們才會那麼瘋狂,不顧一切的去攻擊她。審判力的雷電已經開始降下,遠方的地平線在巨雷的白光中變作碎屑,毀滅的崩塌緩慢而真實的向她們這邊靠來。
塞壬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要和這些魔王一起攻擊同一個目标,多麼荒謬,幸而這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她還會慶幸并非獨自一人迎敵。
天幕與蛇。令人想到了荊棘王冠與殉道者的故事,彙聚萬衆的苦難鑄造抵達理想的劍刃,以最強的劍,斬斷困縛世界的枷鎖,而救世主的劍尖所指,必是那自以為掌控萬物的[神明]。
[你不能去送死。審判庭的力量也無法透過天幕,可惡……]
貝拉想呼喚魔神柱援手的希望也破滅了。
“并不是送死。”
塞壬把人偶貝拉放在了阿佩普指定的安全處,為她布下幾層牆的保護。
她并不完全自信,可至少,眼下這是唯一希望。
“我有一個很強的底牌。”
而塞壬現在要做的,就是思考如此将這柄利劍刺入娜羅的心髒。
[胡說,]貝拉話到嘴邊又噎住了,她不知道如何反駁,潛意識裡并不想反駁。
塞壬從手臂上摘下之前貝拉給她的藍晶石,将它鑲回人偶上,希望藍晶石能保護這幅人偶不被餘波傷害。
随後她離開了,頭也不回的堅定加入戰場。
[貝拉,她并沒有騙你。]
阿佩普見她完全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出聲安慰。
[等待天幕被撕開,你就從人偶裡出來,回到天上去,不然會很危險。]
[不是的,我隻是覺得,自己很沒用。]
貝拉悶悶的聲音傳來。
天邊雷聲滾滾,巨獸的屍骸堆積成山,腳下的血水深到沒過頭頂。塞壬踏在屍骸上,在附近來回尋找機會,她擡手按在自己心髒上,感受手掌下的起伏。
許許多多的複雜感情,還有很多過往的記憶片段,她并不想就這樣死掉,因為她仍有值得去牽挂的人正在等着她回家。
手中牢牢握緊帝劍,再次睜眼時,将那所有雜念抛卻,反正按照正常流程她早在毀掉星塔的時候就斃命了。
[神性]所覆蓋的範圍裡,滿是殺戮與絕望的心聲。塞壬挑選個别最強的魔王揣摩它們的攻擊方式,進而配合它們,打出一套組合技。
突然出現并加入戰局的聖女讓一群魔王們都吃了一驚,在察覺他們的共同目标一緻後又都放下偏見,默契組成了一個離經叛道的臨時小隊。
“……”
被群毆了的娜羅隻是向她投來深沉晦澀的目光,從容不迫的接下攻擊,擡腳就朝一面魔王的臉上狠踹。
配合娜羅的節奏,霜冰将這片區域都凍成厚厚的冰層。
如果隻是這樣的程度,那麼核心強大的魔王們還能頂住,不少相性為火的魔王們自以為克制娜羅,都沖在最前方。
她的魔氣隻能用浩瀚來形容,結合深淵的力量體系來理解,死在娜羅刀下的惡魔種不計其數。
很快的塞壬也發現這樣下去根本沒法取勝,死掉的魔王越來越多,娜羅手裡的黑刀砍它們就跟砍豆腐一樣容易。
直到一枚突兀的銀色十字架引起塞壬的注意,之前因為黑刀一直纏着魔氣,導緻這枚鑲嵌在刀身的銀十字不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