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李黎這個親生母親的作妖,他其實更在意的是陳榕的态度,他不懂為什麼陳榕能對自己老公的前妻和兒子的包容性那麼強。
不懂為什麼她會幫助一個她本應該最讨厭的人。
祁肆可能永遠都不會理解。
“她一個成年人總不會把自已餓死,我假期兼職也賺了點錢,我自已去給她,你不用管她的事。”祁肆找到銀行卡,放電腦桌上。
祁肆說的兼職,就是給别人當代駕,或者幹出租車,休學一年他很迅速的考了駕照,就是知道自己的媽什麼德行。
上一世,祁任斌夫婦二人為她收拾不少爛攤子,最後甚至把店當了給她還債。
祁肆做事情總有自已的計劃,陳榕對他很放心,可是在她心裡,他也隻是一個剛成年的孩子,而孩子最不該賺錢和擔心錢的問題。
她還想再說什麼,但是祁肆沒什麼神情,不想給陳榕拒絕的機會,一把扯過毛巾搭在肩上,走進浴室洗漱。
男女有别,終歸不太方便,陳榕在浴室前止步,拉上門離開。
瓷都這幾天氣溫很高,每天都很熱,日頭最盛時,祁肆開車直奔東風小區,找了個停車位停下,下車,正好碰見出來倒垃圾的女人。
見他開車來的,及時阻止他開門的動作,打開副駕駛車門就坐進去,手上拎着的一袋子垃圾都沒來的及扔。
從透明的袋子裡能看見裡面全都是酒瓶,而女人身上也是難聞的酒味。
“兒子,你怎麼來了,你跟誰來的,”李黎沒有直接問陳榕為什麼沒來,而是觀察祁肆的臉色,“你自己來的?”
“你想見誰?”他眼神輕蔑的看着她手中的垃圾袋,“你又去找陳姨了,又缺錢了,還是又去賭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賭,我好歹是你媽,你不能不管我的死活啊,我平時都省吃儉用的,有的時候連飯都吃不飽,好不容易交幾個朋友出去打麻将,被你說的我都成什麼人了。”
每次說到這李黎就開始抹幾滴眼淚,把自己說的凄慘,不知道的還以為誰虧待她了。
假期祁肆賺的兼職錢一分不少的都給了她,可她一有錢就去麻将館,給多少錢都不夠她輸的,不會玩還非要玩,錢不夠了要麼去找祁任斌要麼去找陳榕。
六歲那年,祁任斌和李黎剛離婚沒多久,祁肆最開始跟李黎一起生活,李黎不會做飯,家務也一竅不通,連着幾天李黎喝酒幾乎不怎麼在家,祁肆她一點都不管,那段時間也一直沒上學。
李黎的手機經常關機,祁肆學校的老師打來的電話一個都沒接到,最後班主任按照地址信息找到祁肆家裡,聯系上祁任斌,那時候陳榕和祁任斌還沒在一起,等他們找到祁肆的時候,他正在家裡被幾個拿着棍子的男人按着。
李黎打麻将欠錢,去借了高利貸,她沒有工作,又還不上錢,所以幹脆就拿自己兒子抵債。
當時家裡還沒有燒烤店,是陳榕拿出自己的積蓄又跟家裡借錢才算是把祁肆'贖'回來。
而後來慢慢陳榕和祁任斌走在一起,共同照顧祁肆,也是過了幾年等祁肆長大了些才要的祁擁。
他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從李黎給他發的衆多微信往下翻,最後實在沒耐心,直接點擊轉賬,轉了兩千塊錢給她,警告道,“就這些,别拿去賭。”
無意間看到他手機頁面沒有備注還被免打擾,李黎撇撇嘴,“難怪平時給你發消息你都不回,怎麼把我屏蔽了。”
“太吵。”
“我是你媽!”
李黎還真是,收了錢就變臉,剛才的好臉色早就沒了,安靜一會,自己推開門走了。
他也沒挽留,隻剩空氣中彌漫的酒氣。
他知道李黎這裡就是個無底洞,可血緣關系沒法斬斷。
他隻能認。
……
這段時間學校越看越嚴,有些老師還下課拖堂,也就中午的時間林柚和祁肆能見面。
林柚去祁肆教室找他,中午大家都出去吃飯,安安靜靜的,老師也不在,祁肆似乎心情不太好,趴在桌上,用帽子把腦袋都捂起來。
沒搞清楚什麼情況,林柚沒舍得将他叫醒,在他同桌的位置坐了一會兒。
祁肆桌兜裡的書整潔幹淨,桌上還齊齊擺放了上節課用的書,上面放着一個盒飯應該是剛買的,熱乎着散發着香氣。
他原本的發色就發棕,這會兒染成黑色的頭發都掉的差不多了,校服外套沒有将他的頭整個都蓋住,露出來光滑平整的額頭,睫毛長似鴨羽般長。
睡着了,但是眉頭卻緊皺着。
這是她第二次看他的睡顔,安靜,沒有鼾聲,沒忍住,想用指尖觸碰他嘴角梨渦的位置,但是他的嘴唇被衣服蓋住了,而後,她盯着他眼睛兩秒,小心翼翼的站起來,擡起手,碰了下他輕顫的睫毛,柔軟的唇部落在他的眼角。